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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澤天隨殷晴嵐入觀,只見正殿內有不少玉虛宮弟子,正在上一回最後來給殷晴嵐收拾那老頭指點下讀經。當然,人家修煉的是本宗的秘傳,都做了結界制御,雖然能遠遠看到內殿裡的景象,裡頭的聲音卻一點都傳不出來的。
鄭澤天心裡有數,這些能被挑選來墨竹山留學,宗門還專門配個講師跟讀的,自然都是謝羅山重點培養的精英,不是天縱奇才的道子,就是老祖寵著的二代,非富即貴的。
而像玉簪,靈嬋,靈娟那種童子,根本是沒資格聽講的。雖然她們皆有不凡的資質根骨,卻不過是順手帶來的侍婢丫鬟,當然也不是真的要靠她們洗衣做菜什麼的,都是以防萬一有弟子要兵解時,緊急備用的容器,平時放在身邊養眼,和小寵物也沒啥區別。
殷晴嵐請鄭澤天進入內宅,就正碰到玉簪在用拂塵打典內室,給丹爐換藥燃香,見師父回來了,乖巧得行了一禮,小兔子似的躡手躡腳出去了。
晴嵐仙子看都不看她一眼,抬手請鄭澤天落座,拂塵一掃,在茶几上變出茶具果脯請他享用。
「師弟請坐。」
「謝仙子款待。」
鄭澤天倒也不擔心,拿起蜜餞就吃,畢竟這回人家是大大方方請他入觀作客的,這種場合總不至於動手的。當然動手也不怕就是了。
而殷晴嵐收了拂塵,把玉腕往面上一揮,便收了罩在頭上的巾幢煙羅,解了那雲息纏繞的妙法,現出真容來。
鄭澤天抬眼一瞧,也不由暗嘆,上回黑燈瞎火,人模鬼樣的,沒看清她真容,神識回憶雖然吞噬過,不過那個時候這還是個嶺上之花,清心居士,整日冷著張臉正襟危坐,渾身道衣遮掩,裹得嚴嚴實實,不描眉,不貼花,雖然底子是不錯,素顏道姑的打扮,也驚艷不到哪兒去。
今日當面一瞧,卻著實一副好皮囊。
正所謂,身軀裊娜,態度娉婷,鼻倚瓊瑤,眸含秋水,娥眉兩曲,宛如螺川輕掃。玉臉雙含,唇不抹而凝朱。生成秀髮,盡堪盤雲髻一窩。俏身兒,體態輕盈,儼洛神凌波水上。美瞳子,秋波欲滴,誠仙子駕月塵中。
饒是鄭澤天這種見多識廣的,也一時被她容顏所動。
當然,男人這種表情,殷晴嵐也見得多了,莞爾一笑,
「師弟,茶要涼了。」
難怪隨處得用絲羅遮面,多年捨不得兵解,連玉簪的相貌也不怎麼看得上呢,這樣的姿容確實是人間少見,紅塵罕有。
「仙子出塵絕世,一時忘言,得罪了。」
鄭澤天於是端茶飲了一口,想想上一回爆一地的爛肉,立刻靜下心來。
殷晴嵐見他眨眼就恢復清明,也目露欣賞,在對面坐下,提起玉壺為他又斟一杯,
「師弟果然資質精絕,道心堅韌,是有大氣運的道子,今日能與道友結交,實是晴嵐的運氣,今日以茶代酒,共飲一杯,請。」
只見她把朱唇親啟,在玉碟上淺淺啄了一口,於碟口上留下倆個淺粉的花瓣似的唇印,還隱隱沾了絲晶瑩剔透的晶液,掛在豐澤的芳唇上。殷晴嵐不由臉一紅,掩口道,
「失禮了。」
鄭澤天趕緊又想了想尊天魔祭壇上那具開膛破腹的屍囊,正色道,
「香氣清高,湯色嫩綠,滋味醇厚,不愧是謝羅山上品的悟道茶,仙子拿出這等奇珍來款待小子,實在受之有愧。」
殷晴嵐眼睛一亮,
「咦?師弟竟知本宗的山茶,以前嘗過麼?」
那當然嘗過,謝羅山的都喜歡自帶茶葉,輔助修行,確實味道還不錯,只可惜後來給神教教主打得閉門不出,搞得他想整點茶包招待朋友,野外都找不到人了,這就叫仙緣難求啊……
「哦,小子也是聽道友聊起過天下的名品,茶水甫一入口,飄香四溢,道息盈體,實非凡品,便猜是不是此仙物了。今日能嘗到一口,也是了了一樁心愿啊。」
殷晴嵐微笑道,
「師弟是識貨之人,不過是自家種的山貨,也不敢稱仙品,便帶一些回去嘗嘗,無須與姐姐客氣。」
不至於吧,上次還答應三件事呢,這回一盞茶就想要老子的身子?
鄭澤天禮貌笑道,
「那小子就卻之不恭了,只是咱們玄門之人,不能憑白受人恩惠,恩怨都得算個分明,仙子勿怪小子冒昧,卻不知您這麼款待,可有什麼事情,是小子能幫到您的?」
見他這麼上道,直奔主題,殷晴嵐也不玩什麼迂迴了,點頭嘆道,
「實不相瞞,二十年前,晴嵐隨玄門眾道友,去往太一山助戰,對陣魔教,挨了魔教護法一掌,煞氣傷及肺腑,侵入骨髓,每天晚上必須煉功服藥,才能勉強壓制煞化的進程,苦不堪言,如今也快到極限了。
只是我兵解的準備還沒做好,一直拖著未曾轉世,此來墨竹山,也是想借太素之道,找到救命之法,只是晴嵐資質有限,至今仍然卡在《高等》,只怕是來不及了。
但我打聽到,墨竹山有一方神丹秘藥,可以將煞化的非物變回人型,我想求取這道秘丹以備不測,可此丹為巨子秘制,師門至寶,並不在貴山的兌換之中,非本門親傳弟子不授。
因此晴嵐想請師弟幫忙,換取此丹救命。」
她一邊這麼說著,一邊潸然淚下,盈盈拜倒,蛾眉親蹙,嬌柔若西子捧心,卻是天生尤物,我見猶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