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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簫接道:「所以……現在在玉真公主軀體之內的,是金仙。而如今變為厲鬼回來復仇的,則才是真正的玉真公主。」
時姑姑的淚水已經止住,眸光閃爍著些許難以探究的神色,「鳳簫,自你童年入宮時便是我在教導你,這麼多年過來,情誼也是有的。我實在是不忍心,讓你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變作鬼,所以才與你將事情起末講的這麼清楚,好讓你死的也算甘心。」
鳳簫沒有太過吃驚,微微一笑,道:「那姑姑到底是為何要對我下殺手呢?」
時姑姑笑笑,笑意之中似有無奈之意,「我這人沒有什麼同情之心,更是缺了幾分善良,但我素來是最記得別人的恩情的。皇后娘娘當年待我如親生女一般,我自是感激涕零,所以這麼多年以來,一直結草以報,悉心照顧她的子女。同樣,鳳簫你的好,我也是記得的,所以別怪姑姑狠心了。姑姑定會給你個舒服的死法。至於為何要殺你……只能怪你的生辰八字了。八字至陰之人,乃是上好的『容器』。玉真要想復活,必須找個活的載體來裝下她的靈魄。她做鬼多年,陰氣過盛,唯有你的身體能承受她的陰氣。待她在人世間待上半年,死氣盡散之時,我便會為她找下一個身體。」
鳳簫目光一冷,心底一沉,「你想讓玉真占了我的身子來復活?」
「鳳簫你別怪我,我只是為了報答皇后之恩情。況且,我也算過了,一年之內,你陽壽將盡。早死晚死都是死,鳳簫……」時姑姑冷冷道,蒼白的面容之上神色冷定,如若積雪,在這陰沉沉的天氣襯托之下,顯得更為陰森可怖。何況她正要殺人。
鳳簫忽地彎唇,露出一個笑容來,道:「姑姑,呵,你此時動手怕是完了。遲四公子說不定已經將玉真公主的魂魄打了個灰飛煙滅……」
時姑姑神色不變道:「他沒這個本事。不然我也不會與你在這裡說這麼久。好了,時間到了。鳳簫……」她緩緩走來,目光陰沉,髮髻有些散亂,面色蒼白的更像是個女鬼。
一道驚雷。
天光乍亮。
時姑姑的面容霎時一片慘白,冰冷而決絕。
鳳簫咬唇,直朝著那屋子疾步而去,然而她趴在那屋門之上,任她千般錘,萬般打,那門卻紋絲不動。她絕望無比。
她還不能死。
不能死!她尚有仇未報,母親尚昏迷不醒……她不能死!多少年來,鳳簫第一次感覺心上發涼,那是一種徹骨之寒,一種真切地接近死亡時的恐懼。
而時姑姑正嘴角噙著一絲陰森的笑容,緩步而來。
大雨傾盆。
她邊走,邊掏出一張手帕來,那手帕是粉色的,本是可愛的顏色,可在此陰森的情景下看來卻顯得十分可怖。時姑姑緩緩展開手帕,輕聲道:「這手帕上沾著毒粉,只要你輕輕一嗅,便會沒了知覺,從此便沒了鳳簫,只有玉真。你放心,我會教導玉真替你好好活的。」
鳳簫步步後退,時姑姑步步緊逼。
絕不能坐以待斃。絕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
鳳簫猛然從髮髻之上拔下一支尖利的珠釵。
時姑姑輕笑,搖頭道:「沒用的,鳳簫。」
卻沒想到鳳簫並未將珠釵對準她,而是用那珠釵抵住了自己的脖頸。她目光決絕,已然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時姑姑眸光一暗,頓時明了了鳳簫的心思,「你是想讓玉真無法寄於你的身體之內?只是這樣,又有什麼差別?你不是還落得一個死嗎?倒不如……」
「就算是死,也不讓你得逞!」
這話不是鳳簫說的。
忽地從時姑姑身後閃出一個衣絹華美的男子,正是剛剛與鳳簫搭訕的那人!
他此時目光狠厲,陰鷙而可怖,全不似方才那般柔情如水,好像是換了一個人般,令人畏懼。他一手執著一把金鞘匕首,另一手緊緊禁錮住時姑姑,使得時姑姑完全受制於他。
鳳簫驚異的看著他,完全沒有想到此時還會有人出現,救她於水火之中。
那公子神色有異,似是對時姑姑有些於心不忍,說話的語氣也不是十分強烈,反而是略帶著些許失望,「姑姑,阿瞞自幼便敬愛您,萬萬沒有想到您會做出這種事。」
時姑姑闔目而嘆,兩行淚水自眸中再度滑落。
「阿瞞你還是放開我吧。姑姑這是為了皇后娘娘,為了金仙與玉真,你一定不會阻攔的。」
鳳簫心中一震,這男子相貌英俊,舉止間難掩高貴出身,如今聽得他自稱阿瞞,便瞬間瞭然——這人竟是臨淄王李隆基!上一次見他時是在馬球場,只是她心不在焉,並未仔細留意,是故未曾認出。
「姑姑,這位宮女與此事毫不相干,而且您也教導過她數載,您怎生下得去手?」李隆基皺眉道,「阿瞞知曉您的苦心,了解您這是為了報母后當年的恩情,可是阿瞞想說,如今這副局面,全然是金仙自己造的孽,得她自己來彌補過錯,不需他人插手。縱然……縱然……縱然金仙被玉真所害死,那也是她該受的懲戒。」
「不,阿瞞,你自有你的道理,而姑姑也有姑姑的道理。」時姑姑平靜的說道,「姑姑一直忠於皇后娘娘,如今叫姑姑眼睜睜的看著她們姊妹二人相互殘殺,玉石俱焚,絕對不可能。阿瞞你還不放手嗎?怎麼?難不成你要殺了姑姑?阿瞞你好好想想。當年你與金仙玉真互相扶持,共度艱險,手足情切,莫非你做了臨淄王便都忘光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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