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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長時間過去,樓下的長街上,燈一盞一盞的滅了,可是那如夢似幻的公子依然沒有離去,一身如雪的白衣,靜靜的坐著,修長的手指把玩著精美的酒杯。
鳳簫傻傻的笑了。管他是真是幻?反正自己已經醉了,何必還在意如許之多呢?
她輕輕的開口:「你可是金縷人氏?」
白衣公子微微一笑,「同你一樣。」
「你在這裡坐了很久。」鳳簫微笑著斟酒,「是在等人嗎?」
「是。」公子淡淡的道,「在等一個人。他或許永遠都不會來,又或許立時就會出現。」
「你每天都在等嗎?」鳳簫嫵媚的抬眼看他。
公子但笑不答,隨即輕輕問道:「敢問姑娘芳名?」他的聲音很輕,像是無形的水,輕輕的流過你的心上,沒有一絲痕跡,可你分明感受一絲冰涼,一點輕癢。
鳳簫有些迷惘的看著他,「我姓俞,名鳳簫。」
連她自己都有些詫異,一向對人頗為設防的她,怎會如此輕易的告訴一個陌生人姓名?
「俞跗之俞,鳳吹之鳳,簫韶之簫,對嗎?」他詭秘的一笑,笑中似是意味深長。
鳳簫一驚,驀然抓住他的衣袖,「你說什麼?」幼時家中曾有路過的道人寄宿,那人望她良久之後,說的便是這十二字。她雖不知其解,卻莫名地記住了這十二個字。
他全然無視她的慌張,輕描淡寫的勾唇一笑,「這名字不祥啊。俞跗雖為古時名醫,可最終卻死於絕症,是為無果而終;鳳吹簫韶皆為罕見之樂器,可今人早已不彈,是為生不逢時……」他說到這裡,停頓下來,如玉般的手指輕輕撫上鳳簫抓著他衣袖的手,動作輕柔如這今夜的月光。
「你是誰?」鳳簫近乎迷茫的看著他深邃幽黑的雙眸,只覺得自己仿佛時刻都有可能跌進去,沉淪一生。
「我是安公子。」安公子溫和的笑著,輕輕將她的手放入自己的手心,「我是你必將遇見的人。」
「必將遇見的人……」鳳簫痴痴的看著他微微有些模糊的俊美容顏,輕聲低喃,「安公子……」
安公子忽地放開了她手,輕輕起身,腰間的玉佩珊瑚閃著瑩澈的光澤,其上隱隱可見得一個盞字。
鳳簫輕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神秘而魅惑的男子,一時竟是無語。
「我要走了。」他似是有些戀戀不捨的道。
「你要去哪裡?」鳳簫不由自主的追問。
安公子低著頭,看著她惹人憐惜的臉龐,唇角邊綻出些許溫柔的笑意,「我就住在你的心中,如今,我要回去了。」
鳳簫一時搞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醉了,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不是自己所幻想出的呢?如果是,為何自己會實實在在的觸到他?如果不是,他為何又會說出那般虛化的話來?
她痴迷的看著那天下無雙的男子,一時難以明了自己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她一向是最清楚自己的想法的,可是此時,她不知道她對他的想法。
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卻無論如何都不像是這世間的凡人,倒像是一團最最潔淨的雲聚了過來,聚成了這樣一個脫俗的人兒。
「鳳簫鳳簫鳳簫!」
隨著這一聲略帶心疼的喊聲,鳳簫驟然清醒過來。眼前的一切已是實實在在清晰可見的了,尤其是狄燧的那張臉,濃眉大眼,薄唇微抿,看的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你總算是活過來了。」狄燧鬆開她,表情無奈的擦著滿頭的汗水,「店家就要打烊了,你怎麼還賴著不走?我真是沒想到,你竟和我一樣,這麼愛喝酒!」
鳳簫卻完全聽不進他的話,腦子裡不停回想著那張朦朧的面容,如夢似幻,如煙似靄。
「我叫安公子……」
安公子。
狄燧以為她醉的太過厲害,所以反應遲鈍,便嘆了口氣,彎下腰把她背在身後,然後體態輕盈的走到了店家面前,道:「老闆,結帳。」
老闆笑著搖手,「剛才那位公子已經替她結了帳了。」
狄燧正詫異時,卻聽得鳳簫激動的問道:「剛才哪位公子?他長什麼樣子?」
老闆有些迷茫的回憶著,「誒,你這麼一問……倒還真是奇怪啊。明明他剛走沒多久,可我怎麼一點兒也憶不起他的模樣呢?哦,我只記得……他長得很是清雅脫俗,就像仙人似的,可是具體長什麼樣,不好意思,實在是記不得了。」
狄燧一聽「公子」倆字,立刻便不悅起來,心裡猜測著是不是那隻狐狸化成了人形,同時嘴上嘟囔道:「好了好了,都這麼晚了,該回客棧了。」他背著鳳簫,跨出門,一邊走著一邊道,「你是不知道少爺我有多擔心你!都這個點兒了你還不回來……我和狄袞袞兵分兩路,一個走東,一個走西,把整個城裡幾乎所有的酒樓茶肆逛了一遍,真是累死少爺我了。誒誒,還不給我擦擦汗?」
鳳簫已略略回過神來,這才看見他汗水淋漓,很是難堪的樣子,心下頓時感動不已,連忙掏出手帕給他擦汗。
「你這麼累,就不必背我了,我自己能走。」她一邊給他擦著額上的汗,一邊有些歉疚的道。
狄燧聞言,手臂略略收緊,道:「算了罷。你喝了這麼多,哪裡還能辨出東南西北?」
鳳簫知道,他不願放心她既是因為擔心她,且是因為想要和她多親近,一時間心上便生出許多情感來。她安心的把頭靠在他的肩頭,輕聲道:「別對我這麼好,狄燧大少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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