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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簫沉默片刻,道:「她畢竟是遲四曾愛過的女子,畢竟是昕的親生母親。不過,她既然能坐視自己的親生子被幽閉,那麼也將她幽閉起來罷,讓她永永遠遠,不能離開她所處的那間屋子。」
清平望著她的背影,又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會為你做的。你可還有什麼願望?」
鳳簫沒有說話。她緩緩轉過身子,面帶淚水,神情決絕。大堂之內,那一面鏡子還發著光芒立在那裡。玉鏡之中,寇素蝶說自己手冷,狄燧傻笑著將她的手握住,自己的手被凍得通紅也不放開。兩個人耳鬢廝磨,悄聲說著情話,面上的笑容甜蜜刺眼。
耳墜失散,情愫不復。
在這世間,終歸沒有永遠的愛情。
但,我確實願意為你犧牲。愛,起初是一時的心旌搖曳,接著是情深意切,相知相許,卻終逃不過漸入愁時,一場消黯。自此後,相思難表,夢魂無據,當真是再難相見了。
然而我卻還想要再回望你一眼。
清平緩緩道:「可做好赴死的準備了?」
鳳簫默默的舉起劍器,淒艷而悲涼。
清平輕語:「你且安心的去。任他成仙成佛,終逃不過塵世羈絆;你這一死,遠離塵囂凡俗,豈不輕鬆快活?」
劍起劍落,血殷如梅。銷了萬古的愁,別了痴慕的人。
自此之後,愛恨情仇,皆不相干。
狂風勁起,黃塵漫舞,冥冥之中傳來隱隱的哭聲與嘆息,細細聽來,卻是風聲。清平大仇得報,竟悵然若失。
遙想那一年,她初入天闕,見眾仙對她叩禮膜拜,慌張失措。那個美的攝人魂魄的女神拉著她的手,傲視天闕瑤宮,告訴她何為上神,告訴她如何做一個神。
是什麼時候開始,那一份感激與崇敬竟變作了嫉妒與仇恨呢?
清平不願再想。她只知道,從此以後,那個三界第一,俯視萬物的人,便是她了。俞鳳簫雖然神識已恢復大半,但終究是肉體凡胎,凡人死在這冥界深處,可是會神形俱毀,灰飛煙滅的。她以後再也不必憂心金盞的存在了。
她俯視著女神的屍身,似笑非笑,唇角微揚。然而就在她得意之時,只聞身後一聲巨響,那豎在大堂內的玉鏡竟瞬時崩裂,片片碎玉四濺開來,白光閃耀,灼目至極。
清平大愕,遽然回首。
【女官怪談之紅蓮夜】終
作者有話要說:起金盞這個名字是因為那陣子我正在喝金盞花茶。對身體還不錯哦~味道也還可以吧~
其實每一卷的名字除了紅蓮夜之外全是詞牌名,包括安公子也是~有人發現咩?
☆、鳳咽瓊簫
女官怪談
第八個怪談 鳳凰台上憶吹簫
送春春去幾時回?臨晚鏡,傷流景,往事後期空記省。
——題記
(一)鳳咽瓊簫
「神不會被任何人殺死,只能等待天定的命數來臨——除非他們自己結束生命!」耳邊隱隱約約有一個狠厲的女聲反覆說著同樣一句話。睡夢中的少女被這句話擾得頭痛,她倏然睜開明亮的眸子,眼中滿是不耐煩的神色。
窗外,東方微白,晨曦初現。
少女深吸了一口氣,緩緩下床。她迅速地穿好了衣服,悄悄走到窗邊,小心翼翼地從窗縫中向外望去。但見不遠處,在一片橙金色的花海中,立著一個白衣男子。他手執著一柄碧簫,青絲隨風而揚,背影說不出的蕭索寂寞。
看來……他又是一夜未眠。少女嘆了口氣。
自從某一日後,他似乎再未睡過,卻不知是何原因。
少女轉回了身子,靜靜地望著屋內的桌子。桌上放著整整一摞的書籍,新舊皆有,儘是些講修仙之法飛升之道的。少女搖搖了頭,不住地嘆氣。
她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也不知道自己的過去如何——她沒有任何的記憶。從她醒來後,她就沒有離開過這個地方,所見過的人也只有那白衣男子一人。而那白衣男子卻甚是寡言,只是教習她修仙法術,其餘的並不多說。
但是,她的直覺告訴他,這個男子一定認識她,並且與之前的她關係匪淺。他常常望著她發呆,目光悠遠,帶著濃重的悲哀與痛苦,總使她為之動容,難以靜心。
「我叫什麼名字?」有一次,她問他。
他微微一笑,眸中光華懾人,「何必非要知曉姓名?徒增悲傷而已。」
她詫異不已,「悲傷?為什麼會悲傷?」
他卻笑笑不答。
這個地方也奇怪的很。立在屋門向外望去,漫山遍野儘是一種橙金色的花,看似是菊,可他卻又否認,問他是何花,他卻依舊不答。花海緊緊包圍著這間小小的木屋,沒有通往外界的路,整個世界,似乎只余這兩個人。
漸漸地,她也懶得去問。她只知道,眼前的這個人絕非壞人。他們二人就這樣過了幾百日——大約是幾百日吧,日升月落,周而復始——她早已辨不清確切的年歲了。在這段日子裡,她的法術愈發精進,而他,也愈發地寡言。
有那麼幾次,剛剛靜思罷了,尚在迷濛之時的他細細的看著她的容顏,脫口而出了幾個字——有時是金盞,有時是鳳簫,大約是這個音吧。她心中竊喜,以為能夠套出他的話來,連忙強忍著笑意應了,可是短短一瞬,他的眼神便恢復清冷明澈。然後,他總是將她推開,拂袖而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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