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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笑容沒有維持住多久。
因為後背看似全是破綻的任延年精準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明明指甲尖距離動脈僅僅只有一根頭髮絲兒的寬度,他的手卻不能再進一分一毫。
在監獄一樣不見天光的體育器材室里,他明明那麼努力地去磨指甲,把指甲磨得又尖又利……
就是為了等待一個能重見天日的時機。
結果,結果……
眼前的視線發生翻轉,上下顛倒,鬼沒有觸覺,他的背部卻在碰到地面之後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看上去和他一般大的少年眉眼漠然,「不要再讓我強調第二遍,我不喜歡背後站鬼。」
居高臨下看著他的少年正值當年,而他的時間已經永遠停止在了五年前的夏天。
凌慈在窗外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來勢洶洶轉眼間又捶地痛哭的鬼,活像被搶了走心愛的玩具的孩子。
保安大叔急匆匆地趕來開鎖。
聽著鐵門的鎖傳來轉動的聲音,遇鬼也波瀾不驚的任延年心下不免有些慶幸,幸好他剛剛沒有腦子一熱就用鉛球砸鎖。
一點也不理會後面見他要走而哭得越發悽厲的鬼。
任延年向保安大叔道謝,「謝謝叔叔。」
「不客氣。」保安大叔說,「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隨著鐵門再一次被關上,鬼的視線也被完全隔絕。
任延年快步朝教學樓走去,身後是一連串顏色不一的小糰子。
沒有了要緊事,保安大叔慢悠悠地跟在後頭,摸摸後腦勺想著果然是萬物有靈。
不過,到底是不是不小心才被關在體育器材室的他覺得還得再斟酌一下。
教學樓下,凌慈實在是不想再上一次四樓了,就老老實實地蹲在花壇上,看著三小隻挑戰慄子兩兄弟。
任延年一刻不停,一路小跑著回到教室,將這兩天的作業收拾進書包,拉鏈拉上。
臨走前,任延年的目光驀地停在桌面上,原木色的課桌,整整齊齊的四個小梅花印,還有一枚在窗台上。
任延年剛從樓梯口出來,就看見平日裡看著分外穩重的保安大叔蹲在花壇旁邊,「來,換一隻手。」
白貓低著頭,耐心地和大叔玩幼稚的握手遊戲。
警長一點也不怕生,臥倒在大叔的腳邊,時不時伸爪逗弄他的褲腳,然後被大叔一把摟過它的肚子,玩起了舉高高的遊戲。
任延年:……
感覺到身後的視線,保安大叔捧著小貓的手停滯在了空中。
警長看不懂人類的臉色,還催促似的拍拍他的手背,問他為什麼不繼續玩這麼好玩的遊戲了。
「咳咳。」大叔慢慢收回手,把小貓按在身前從頭到尾撫摸了兩把,聽見小貓從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舒服聲音,重新將它放在地上。
他轉過身,若無其事道:「作業都整理好了吧,可不要忘記帶了啊,都高三了這兩天回家記得好好複習。」
任延年點點頭,「您說的是。」
保安大叔:「……那我先走了啊。」或許是他的錯覺,不然這小孩看他的眼神咋就這麼意味深長呢。
從值班室路過的時候,任延年又特地打了聲招呼,「剛剛麻煩您了。」
保安大叔擺擺手,示意他不要放在心上趕快回家。
凌慈第一次跟著任延年回到他家裡,他們平時巡邏的範圍正好卡在他家門前的那條小巷上。
「等等啊。」任延年進門後輕輕把門掩上。
烤栗子蹭過來貼貼,「喵?」
凌慈猜他可能是在問這個兩腳獸是不是即將要成為他們的儲備鏟屎官。
凌慈覺得可能不太行。任延年一個小孩兒還沒經濟獨立呢,薅他的羊毛,她會於心不忍的。
算了算了,下一個更好。白貓舔舔玳瑁貓的臉頰,毫不意外又拉絲了。
任延年從家裡找了些肉,拌著火腿腸放在瓷盤離端出來。
「辛苦你們了。」
瓷盤磕到水泥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凌慈從盤裡咬了一塊白灼肉出來吃掉然後退到一邊,栗子兩兄弟接上,剩下的三隻小貓穿插其間,一同享用他們今天的勞動成果。
這樣近距離地看六隻貓,任延年更直觀地感受到他們的毛髮、身體狀況、精神狀態,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它們都是健康、漂亮而又聰明的小貓。
把肉吃完,凌慈正在舔嘴巴,眼皮一抬,窗戶裡頭一個馬尾炸炸的小姑娘額頭抵著玻璃窗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眼睛圓圓的像杏仁,黑白分明,長相和任延年有七八分相像。
有點可愛。
日行一善,這種成就感讓凌慈的尾巴翹得高高的。
雖然栗子兩兄弟他們並不知道為什麼她那麼高興,但他們知道,在這種時候自己的訴求總能夠得到滿足。
於是小蝴蝶噠噠噠跑上前,然後停在凌慈的跟前,「啪嗒」,躺倒了。
露出半個肚皮,綠波一般的眼瞳水靈靈地望向她。
凌慈:「……」
這是在幹嘛?
小蝴蝶:吃的太飽啦要背背。
然後小尾巴顫啊顫、顫啊顫小心翼翼地扭過來碰碰凌慈的鼻尖。
凌慈:「阿嚏。」
四目相對,凌慈率先敗下陣來,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老爸嘴裡說的「兒女都是債」的具體意思。<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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