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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浮白,立在箱門口的小白貓目光沉沉,她不能坐以待斃,必須要做點什麼。
她一腳踏在水泥地上,雖然太陽只露出一個光腦門,地面已經有些溫熱了,此刻,是她作為貓降臨後第一次踏出自己的小世界。
斑駁的石牆,因為雨水的沖蝕而有些褪色的生鏽藍色鐵皮棚,胡亂堆疊在角落的紙箱,還有她的栗子兄弟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狗網友,一隻威風凜凜、體型壯碩的黑色長毛犬……
外面的世界是那麼的大,各種意義上的大,大到讓這隻出生才一個半月的小貓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的渺小。
在凌慈走出家門的時候,她身後的兩隻小貓也激動地跟上來,但因為凌慈堵在門口,他們只能急不可耐地嗷嗷叫著。
凌慈穩下心神,轉身不太熟練地亮出牙刀,發出威脅的哈氣聲,弓起背脊,讓本就蓬鬆的毛髮又炸開了一圈。
她用自己的言行警告自己的兄弟不要試圖踏出家門口。
也許是平時的「欺壓」起了作用,兩隻小貓心生退意,被嚇得縮在了一起,以前玩歸玩鬧歸鬧,但凌慈從未展露威脅的姿態。
凌慈怕他們這只是浮於表面的害怕,為了增加砝碼,又探進身去再疊了一層驚恐的debuff。
兩隻小的身上的毛炸開一圈,凌慈放心了。
小院雜亂無章,但面積總歸有限,凌慈忽略黑犬好奇的注視,小跑著衝出院門。
幸而凌慈腳下帶剎,沒有一出門就撞上兩腳獸的腳,對於這個階段的小奶貓來講,用身體來丈量成年兩腳獸的腳未免有些不知死活了。
她縮在牆根,左邊通往大馬路,那裡車來車往,右邊小巷綿延,不知道最終通向哪裡。
也許是磁場再作怪,又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在心裡衡量了一下,與剛剛的兩腳獸擦身而過,腳步往更深處的地方走去。
凌慈一路小跑,也不知跑了多久,眼前的光線變暗,小路卻驟然寬闊了不少,一棵蒼茂的巨榕佇立在前方,樹冠之茂密,遮天蔽日,沒有一絲空隙,據凌慈目測,它的樹幹可能五個人合抱都有些費力。
它的樹根蜿蜒虬勁,像是人鼓動跳躍的血脈,齊齊沒入地底。
這樣蒼翠的綠色凌慈不知道哪裡見過,要是以前,她定會停留駐足,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所驚嘆,現在她沒有這樣的閒情逸緻,連腳步都沒有一絲停頓。
又走了一段路,這條小路終於走到了盡頭,是一條有些年歲的水泥路,時不時有車子途經,但總歸比起院子左轉的那條柏油路要清冷許多。
左轉、右轉,還是繼續往前。
凌慈再一次面臨選擇,她低頭看看自己灰了一層的白手套,然後毫不猶豫地繼續向右轉,心中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微妙的母女心靈感應促使她不停地往前走、往前走。
就像是有一根無形的繩子在前面牽著她,拉著她向路口的綠化帶里走去。
此時太陽還未完全升起,只照亮了一大半的天空,送來的風還有絲絲的涼意,吹動細長的貓鬍鬚,也撥弄著綠化帶里半開不開的梔子花。
小白貓邁開的步伐越來越小、頻率也越來越慢,她幾乎能猜到結果,但仍固執地想要親眼見到真相。
每天被汽車軋死的貓不計其數,凌慈也見過不少被車軋死的貓,白的、橘的、黑的、花的,死狀都是一樣的可怖,毛髮與血肉糾結在一起,鮮活的生命變成一攤死肉。
就像小時候參加別人的葬禮,覺得死亡與自己無關,叔叔阿姨正值當年,直到前年三姑姑患癌死去,看見她火花後的骨架,腰椎間的三節骨頭漆黑,那是她與病魔戰鬥的證明,那時候,她才真正意識到了死亡,就是無法繼續陪伴。
然後就是她。
現在,又是她的貓媽媽。
三花貓躺在梔子花叢中,血液沾染上了白色的花瓣,凝固成暗紅,她的眼眸半垂,春水一般的眼瞳變成了一潭死水。
凌慈低下頭去拱三花貓的頭,她的靈魂似乎脫離了軀體,朦朧地聽到小貓稚嫩、悲傷的哭嚎。
一次、兩次……不管她扶起多少次,結果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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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貓蹦蹦跳跳:耶,再也不用背古詩文言文公式原理化學價了!
蹦躂幾步,小白貓如喪考批:不對,她本來就已經高考完了。
第5章 少年與小白貓
藍色的路牌已經有些褪色了,「海濱路」三個白色的大字被鏽跡侵蝕。
這原本也是一條很熱鬧的道路,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但是街道開闢的另一條新柏油路要更寬闊、更平直,沒有隨意停在路邊的汽車擋道。久而久之,這條水泥路變成了附近居民的路邊停車場,駛進駛出就更費勁了。
凌慈幫三花貓闔上眼睛,最後親吻了她的額頭,不忍心再看一遍她乾癟的身軀,然後開始在綠化帶里努力挖坑。
雖然對人來說,破壞綠化帶有些不道德,但是作為小貓咪剛剛好。可能是國人死後希望入土為安的情結作怪,她有心想為貓媽找一塊僻靜的地,不過考慮到實際條件,她根本挪不動貓媽哪怕一厘米,又顧忌拖行會進一步傷害到貓媽的身體,凌慈只能就近把她下葬。
小貓的力氣不大,爪子也一點都不鋒利,綠化帶里的泥土久經雨水的拍打,格外的紮實。<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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