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較之四個月以前,陳雅靜能夠清楚地感知到爺爺的變化,從健忘呆板到現在會插科打諢,是一個不算漫長的時間。
在這些貓沒有來到院子之前,他就像一棵快要腐朽的老木,在這個恍若孤島的小院裡安靜等待老去,如今枯木又逢春,在乾枯的樹根上顫顫巍巍地長出一簇新芽來。
他們只需要一點陪伴的時間,便可以重新煥發出生機。
老爺子沒有讀過書,對陳雅靜提出的很多新鮮事物和詞彙全然是陌生的,雖然她極盡解釋,效果卻也不是很顯著。
但老爺子一點都不在意,順著孫女的話頭講下去總不會錯的。
不知不覺間三個小時過去了,大多數時候都是陳雅靜在說,老爺子聽,陳雅靜講得口乾舌燥之際,他還會端上一杯溫度適宜的茶水。
陳雅靜講得十分盡興,一直講話體力消耗也大,她起身翻看老爺子的冰箱,簡單做了兩個菜兩個人一起吃。
在他們聊天的時候,老橘貓在乾飯,凌慈他們在打盹。
他們吃飯,老橘貓在歇息,凌慈他們打盹。
他們吃完飯,老橘貓開始第二頓,凌慈他們打盹。
老爺子有午睡的習慣,眼皮子眼看著就要打架,陳雅靜剛起身告辭,誰料到幾隻貓睡完覺又準備出去。
很好。
又有事情可以做了。
有了早上的鋪墊,陳雅靜以為自己已經練就了一顆堅硬的心。
但在看到他們進了棋牌室被奉為上賓,磕完了瓜子又去隔壁觀影湯姆和傑瑞,換台之後途經小賣部被老闆娘硬塞了麵包和香腸,然後又遇到一個出來買醬油卻仍不忘隨身帶凍乾麵相柔和的女人,一邊嘴裡喊著「囡囡」,另一邊給它們餵凍干。
陳雅靜:麻了。
小貓們舔舔嘴角,邁著優雅的貓步繼續前進,只餘下一隻哈士奇不舍地把頭放在女人的懷裡求抱抱。
這是一個會單獨給他餵大豬蹄的好人。
女人拍拍它的狗頭,把它的頭掰過去,「好了好了,它們都走了。」
陳雅靜跟在狗身後走的時候,女人還與她點頭示意。
近距離看,她真的是瘦得可怕,手上提著醬油,手腕處的青筋一根一根暴起。
陳雅靜愣神的一瞬,前方又出現了新情況。
清俊的少年牽著一個小女孩迎面過來,小貓們親熱地圍上去與小女孩打招呼,少年也蹲下來和它們互動。
他們已經又一整個國慶假期沒有見面了,凌慈還怪想念的。
「喵。」
白貓的聲音溫柔又纏綿,少年撫摸它腦袋時眼睛舒服地閉上,喉嚨間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陳雅靜:一整個破大防了。
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這些貓的生活竟然如此豐富多彩。
再想想她這一個月在學校里的經歷……
她想想,要是她擺爛不幹了,這些貓能不能養得起她。
這一題肖成旭熟啊。
對這個問題,他很有話語權,要是他在的話,絕對能告訴陳雅靜一個肯定的答案。
只要這些貓活得夠久,它們一定會養你到送終。
唉。
陳雅靜結束攝影,拖著沉重的步伐往自己家走去,和貓比是沒有結果的,她還是回去想想片子怎麼剪吧。
凌慈睜開眼睛,一抹紅色從眼前一閃而過,她急忙伸出爪子按住他的手,不讓他收回去。
任延年的手停在半空任由白貓查看。
任延年是冷白皮,手背上一指長的已經傷口已經結痂,摸上去凹凸不平。
「喵?」是怎麼傷的呢?
貓的體溫要比人高兩三度,爪墊摁在手背上,是一種很奇妙的觸感。
因為是流浪貓,它們要在水泥地上的行走,所以和家養貓比起來,它的爪墊要粗糙一些,而且燙燙的。
任延年反手抓住小貓的爪子,用拇指指腹揉捏了一會兒爪墊,然後握手似的上下搖晃了幾下它的爪子。
「餓不餓……?」
都不用摸,他餘光瞥到小貓圓潤的肚子,後面的話戛然而止。
於是他自然而然地換了一個話題,「那我們去消消食吧。」
也不是不行。
於是兩人十貓一狗逛著到了五金店,「在這裡等等,不要亂跑,我馬上出來。」
馬上是真的馬上。
凌慈和思思石頭剪刀布三盤兩勝還沒分出勝負他就出來了。
手裡提著一個鎖自行車輪胎的那種紅色的大鎖。
難道任延年買自行車了?
那以後她豈不是可以坐在自行車的框裡面兜風了?
這個問題凌慈沒有得到答案,她原本是想跟著任延年去他家一探究竟的,但四隻小橘子今天是第一次跟他們出來巡邏完全程,有些累了。
在她面前還沒走兩步,「duang」一下往旁邊一躺就開始擺爛。
「咩啊——」
他們擺弄著小腦袋,可憐兮兮地看著幾隻大貓。
凌慈讓任延年兩兄妹先走,回頭把目光落在三小隻身上。
這熟悉的耍賴場景,讓凌慈夢回一個月之前,她和栗子兩兄弟一貓一隻背他們回家的時候。
出來混,遲早都要還的。
這視線太可怕,三小隻一時沒有頂住壓力,齊齊後退了一步。
莫非……是他們在院子裡藏老鼠的事情被發現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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