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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你既然不練,我也沒有辦法,咱們便就此分道揚鑣。」何重綠說罷便朝外走,又慢悠悠道,「只是我不大痛快,因此先去青陽嶺,殺你青陽派滿門;再去福順里,殺你全家。」
萬垂光如遭雷擊,慌忙飛身趕上,伸手去拉:「你敢!」
何重綠說:「你仔細瞧著,看我敢是不敢?」
垂光一把似乎拉住了他的衣袖,只被他輕輕一震,便抓不結實;她此刻忘記了面前是惡人,只要攔他,手上力氣使出十足十,捏著他脈門便要甩他出去;然而何重綠由她抓著,另一手取下一柄長劍連鞘朝她肩頭一拍,萬垂光只覺一股大力傳來,身不由己飛出一丈來遠,後背砸在地上,口鼻流血。
貔貅何曾見過這等陣仗,嚇得忙叫:「你怎麼樣?你怎麼樣?」
萬垂光摔得頭昏腦漲,強行坐起,望著凝立不動的何重綠,幾乎要絕望了。想要從他手中跑掉,無異痴人說夢,眼下只得乖乖聽他的話。
答應他練就是以命換命,可不換是不行的了。
何重綠見她不動,便探手一抓她後背衣衫,將整個人提了起來,走進廢園的水閣丟在地下,倒將那本大靈虛掌的書冊好好放在桌上;自己便在外頭,沉默對著水塘。
尚瓊在一旁干著急,萬垂光不敢出聲,沖他示意,要他出去。尚瓊說:「我不走。沒有你餵我吃錢,我也沒法修煉。」
貔貅身上帶著錢,萬垂光只希望他跑掉,哪怕單純走遠一些也好,只不要被何重綠捉住;因此拼命用眼神催促。
尚瓊拿出銅錢要吃,看她不停擠眉弄眼,又停了手,倒出去了。垂光看他想通了,非常欣慰,暫且便跟何重綠在這廢園當中待著,學大靈虛掌。
何重綠似乎對那本書冊十分寶貝,不肯叫她多看,她只能按他所說,先背內功心法和招式圖譜,同時又要將本門喪敗拳練得更精。何重綠日日來查,頗為嚴苛,一有錯漏失誤,抬手便打。
萬垂光記心不差,在他威逼之下,很快便能熟背整篇,卻不敢如實相告,只裝作不熟,又挨了不少打。她一面通過背書拖延時間,一面夜以繼日運功,只盼自身內力能增厚幾分,從這廢園中伺機逃跑。
練功之餘,她疲勞無比卻無法入眠,只不知貔貅在外面怎麼樣了,身上還有錢沒有。
如此數日,逢著正午正在運功,卻聽見外頭有點動靜。不久便見何重綠提著一個人進來,同樣往地上一丟,竟是尚瓊。
萬垂光目瞪口呆,沖他道:「你怎麼回事?!」
尚瓊笑嘻嘻地說:「那些找他的人都走了。我跟著他幾天,找到一包幹糧,應當是他藏起來的——我都丟進水裡了。沒有飯吃,他就只能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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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真人,不知說生,不知惡死」出自《莊子·大宗師》。
第16章
何重綠將他一腳踹開,警告道:「別耽誤她背書。」
垂光忙道:「我師弟不會功夫,你別嚇唬他!」見他走了,才問尚瓊:「挨打了?」
「不要緊。」尚瓊說,「他幹嘛總是打你?再打就讓他打我,雖然疼,但我又不會受傷,不像你們。」
垂光聽得心頭髮酸,把他散亂的頭髮束好,貔貅又悄悄說:「我試過了,每次少吃一些,勤吃幾頓,就不會隱形。你再叫我走,我也是不走的。」
既已如此,垂光自然不再趕人,又對著書冊看,卻難免感慨。貔貅只懂得吃錢,她原本只想要他走,能叫別人進來更好;沒想到貔貅對「吃」的重視反而起到更大的作用,能叫何重綠自行出去。
手邊還剩一點食物,因此何重綠當日按兵不動;到了第二天便難以為繼,又略作改扮貼起長須,只將雙劍遮了,命他們兩人一起外出。
垂光見他並沒有完全改頭換面,倒覺得好:只盼有人認出他來,鬧得越大越好。何重綠見了她的神色,冷笑道:「那些人已走得差不多,又沒幾個當真見過我。易容只為避免麻煩,畢竟糾纏起來沒個完;可萬一真撞上,你猜誰怕誰?」
正走到水塘旁邊,他隨手抽劍飛身而上朝水面斜斜一划,劍尖輕輕巧巧破水入池,卻激起一層水波,直直飈到對面池沿,像另一重透明劍鋒,將草木盡數切斷,轟然崩碎在大石頭上,打出無數小窩。此時他已回到原處,這一去一返,身姿縹緲,乾脆利落。
垂光和尚瓊看得目不轉睛,何重綠收劍道:「你向誰求救,誰第一個死。」
兩人都死了心,默默跟著他上街,直走到城門附近,才進了一家極小的飯館,又默默坐下吃飯。
何重綠自斟自飲,萬垂光滿懷心事吃著,只聽外頭不遠處噼啪一聲。尚瓊畢竟跟著萬垂光過了個春節,此時喜道:「是鞭炮麼?」
垂光聽著也像,又說:「大白天好好的放什麼鞭炮?又不是節下。」
何重綠從容應答:「那準是仇家死了。」
二人一頓,何重綠又說:「如果是我,這時候不但要放炮點燈,還要大宴賓客。」
垂光和尚瓊無話可說,低頭進飯碗裡。過了片刻,卻聽又是噼噼啪啪幾聲連響。二人越發困惑,周圍幾個客人也都議論,只有何重綠悠悠地說:「看來死的是大仇家。」
垂光想笑卻又不敢,這時門前便有兩人進來,一人身穿絳紅衫,一人穿墨綠袍,都膀大腰圓,帶著涼風氣勢洶洶坐了,佩刀「啪嚓」擱在桌面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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