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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地商行富戶帶頭每月一祭,那鼠須男子便是錢老爺,出錢出力到現在仍不見效,以至於等閒道士不敢接這活計,唯恐落人埋怨。
有漁夫說:「人家東邊的赤河就接到鰲神了,上個月還來炫耀,咱們那些富貴的老爺都抬不起頭來哩。」
尚瓊問:「這事很嚴重嗎?」
垂光小聲說:「這就譬如你餓得前心貼後背,旁的貔貅在你面前大嚼銅錢,還吧唧嘴。」
「豈有此理!」尚瓊立刻懂了,一拍大腿,「太可惡了!」
眾人紛紛點頭,正要再說,那錢老爺卻走來對垂光說:「姑娘站遠一些,可去會江閣高台上觀禮。」
垂光和尚瓊一臉茫然,旁邊有船夫說:「要念祭文,還要開船,女子向來都在遠處,怕壞了風水。」
垂光這才明白,一看果然只有自己一個女孩在這裡,雖覺得莫名其妙,卻也只想早些上船,不欲多生事端,便含糊應著要走。尚瓊卻心生不滿:他剛與垂光重逢,滿腔憐愛柔情化都化不開,自然看不得她受一絲委屈。這時一把將她拉住:「你就在這兒。」
錢老爺皺眉道:「不行。別誤了正事。」
「什么正事?」尚瓊說,「接你們的鰲神?你有所不知,這位姑娘最是吉人天相,有她在,你這事才辦得成。」
眾人看這年輕男子長得精神,說話卻稀里糊塗,怕錢老爺生氣為難他二人,便都勸著快走。尚瓊乾脆把垂光拉到一根石樁邊坐了:「今天趕上她在這裡,比你請二十個先生道士都好使——鰲神可比你清楚得多。」
「放肆!」錢老爺的鼠須展成一個憤怒的形狀,「請來鰲神便是我們江尾的恩人,可這事不是拿來玩笑的談資!」
他招呼了三五壯漢,眾人閃開一條道路,眼看就要來抬垂光走,尚瓊默想數息,指著水面說:「你們看!」
遠處一道細細水線划過,像是有個什麼活物從水中緩緩而來。垂光心想:真這麼巧?!
高處已有人叫道:「鰲神!是鰲神來啦!」
眾人屏息細瞧,只見一頭小小彩鰲朝岸邊而來,正要歡呼,忽然發現後頭還跟著兩頭大的,都筆直游向垂光的方向,當下紛紛嚷道:「三位!三位鰲神!!!」
三頭彩鰲游到垂光腳下的水中徘徊不去,搖頭擺尾甚是活潑,留足一炷香工夫,才又緩緩游回,隱沒水底。日光照得水面波光粼粼,映著彩鰲身上的花色,倒有些神妙意境。
香案祭品尚未擺齊,竟來了三頭彩鰲,並且親自靠近岸邊,可謂前所未有的大吉之相。眾人激動不已,讚嘆不止;幾位商戶頭頭難掩喜色,彼此恭賀,立志下回必定要在赤河的同行面前抖足威風。
一時岸邊群情振奮,笑語連天,敲鑼打鼓慶祝起來。尚瓊朝目瞪口呆的錢老爺說:「我問你,她坐在這裡行是不行?」
「行!行!」錢老爺已說不出旁的,兩撇鬍子樂得向天而顫。
垂光起初不解,想到七葉金桃,便知是貔貅引來的彩鰲。看著他一本正經,也心安理得沾他的光,隨他愛怎麼說。
待喜悅稍微平復,幾個頭領人物便都過來對垂光和尚瓊道謝,帶著兩人上了岸邊一艘新船。又有人抬出來四五隻木箱:「幾位老爺年初早已備足謝禮,可見好事多磨,二位萬勿推辭。」
尚瓊走近便覺香氣撲鼻,掀開果然都是金銀,當下大驚。不等說話,隨即有人朝這船比劃著名說:「鰲神顯靈,錢老爺這船奉送二位,任君處置。」
這回連垂光也嚇著了,一個腦袋搖成撥浪鼓:「這禮也太厚,我們兩個哪裡受得起?!」
「不要不行!」錢老爺手捻鬍鬚十分認真,「我們幾個早已許願發過誓,拿出來的東西決不許再收回,要遭報應的。」
眾人意志堅決辦事麻利,很快便有熟練的夥計出馬,將這船上上下下打理妥當,垂光和尚瓊便舒舒服服就此啟程。
眼看會江閣越來越遠,尚瓊嘆道:「沒想到本地大戶出手如此闊綽。」
垂光說:「看來買賣做得越大,手中錢財越多,在這樣的事上就越是捨得。」
尚瓊說:「畢竟盼著換來更多回報——接鰲神和請貔貅都是一樣。」
「三頭彩鰲不抵一個貔貅。」垂光笑道,「他們遇見了你,想必今年是當真要發達了。」
貔貅憑窗不語,笑看船頭破開水面,一路朝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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貔貅:大家放假,也容我甜蜜一下~
節日快樂喲☆´∀`☆
第51章
水路平順,沿百卉江而下,便到了入海口。垂光下船打聽,竟然不少人都知道海外有個畢竟島,也約略說得出方向。在師門商量時,九方絕也拿不準這島在何方,垂光本以為要費一番工夫去尋,這時喜出望外。
兩人這船和海船不同,出不得遠海,尚瓊便果斷將船賣掉,重謝了船工,仍叫他們跟船做活。至於船上所載金銀,便和賣船的錢一同存放在金銀鋪子當中,以待回來再取。想到自己不如垂光有武藝傍身,貔貅又買了一柄削鐵如泥的匕首揣上。
一切打點完畢,兩人便要搭船出海。然而無論漁船還是商船,要麼嫌畢竟島偏僻不肯繞路,要麼嫌垂光是女子出海不吉利,總之連連碰壁。問了兩天,酬金翻了幾倍,終於有一艘行商的船勉強同意,兩人這才安心上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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