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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姐姐說,我們以後說不定可以在上界相遇……我想要再次見到姐姐……」
謝凌頓時愣在了原地。
她沒想到真的是這個原因。
不,或者說是,她隱約猜想到了,但是不敢相信。
她想不到真的有人會為了另一個人做到這種程度。
而那所謂的另一個人,還是她自己。
就如當年鬼魅界那件事,謝凌覺得柳如楓當年能夠與她說上一句「與她一起呆在下界」,然後真的在下界陪她五年,便已很是足夠。
再多的,她沒想過,也不會去想了。
這些年四處遊歷,謝凌看過許多虛虛實實的故事,也見證過許多熱烈無畏的感情。
謝凌相信這世上有許多真摯熱烈的感情,但不相信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只是因為想要再見一面,便千方百計地想來到上界,還去進入鬼煞河……
若是旁人講在謝凌耳邊,她或許會相信世上的某個人真的能夠做到,但卻不相信自己會為了誰去做到這種程度,也不會相信有人能為她做到這種程度。
「想要一個人全部的愛。」
這是她與柳如楓說的原話。
一字一句,謝凌說得十分堅定。
但當這一個人全部的愛,真的全部擺在她面前時,謝凌卻沒有感到絲毫的喜悅之情。
很沉重,也很讓人無措。
更多的還是憐惜。
但卻沒有絲毫喜悅。
一絲一毫都沒有。
謝凌的心臟像是被人篡住,握緊,悶悶的,呼吸不上來,還十分酸澀。
不僅如此,那點兒罕見的酸澀還在逐漸增大,大到擴散至她喉間,鼻腔,雙眼,讓她無所適從。
這感覺頗為陌生,謝凌很多年都未有過了。
「你……」
只是說了一個字,謝凌便頓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他人所經歷的苦痛,不是靠她的一兩句話便能輕易消解的。
她如今說什麼,好像都無用。
頭一次,謝凌萌生了逃避想法。
對「一個人全部的愛」的逃避想法。
「姐姐在下界的那些年,過得好嗎?」
既是相互提問,謝凌沒再出聲,便該轉由玄惑提出問題了。
見謝凌雙唇蠕動,卻說不出一字,玄惑主動問道。
回過神,謝凌重新提步:「……挺好的。」
玄惑反問:「挺好嗎?」
謝凌低聲:「嗯。」
玄惑:「……那為什麼姐姐會變成如今這樣?」
謝凌被玄惑問懵了,不解道:「如今……怎樣?」
玄惑看著謝凌面上故作平靜的神情,直言道:「姐姐說,柳如楓和姐姐相似,家庭成員,成長環境,遭遇經歷都很相似……但我不認為如果有人為了柳如楓做到我這種程度,柳如楓得知後,會有姐姐這樣大的負罪感和姐姐現下激烈的情緒。」
姐姐和柳如楓不是一類人嗎?
那不應該我做些什麼,都與你們無關嗎?
就和當年一樣啊,施捨了善心,也不在意那一縷溫暖是否會得到回報,轉身離去,再不留任何關注。
那又為什麼會問他是否怨她呢?
玄惑不認為謝凌說出那句話,只是想給他挖坑調戲。
她應該也是想要得到答案的。
可是,既是過得好,不應該是如柳如楓一樣嗎?
既是過得好,那你又為何,會紅了眼眶呢?
謝凌喉間哽了哽,沒答。
她沉默半響,也只是用著那輕輕柔柔的嗓音,溫聲問道:「鬼煞河,是怎麼樣的呢?」
玄惑沒有為難謝凌,見她轉移話題,他思索片刻後,緩聲答道:「記不太清了……」
「如今回想起,我好像只記得,從河中仰頭望見的那輪圓月,還挺好看的。」
話落,玄惑仰頭,眼神好似透過眼前層層黑霧,看到了清朗明澈的夜空中,遙遙高懸的那輪淡黃明月。
可惜,夜空最終趨於渾濁,明月也被血色吞噬,此後,他便什麼也記不清了。
謝凌:「只記得月亮嗎?是什麼樣的月亮?」
只記得月亮嗎?記得的當然不止月亮,還有刺骨的河水,無盡的血色,連綿的嘶吼,以及血肉白骨的交錯糾纏,撕咬扭打……
但玄惑還是輕輕點頭,然後應道:
「如今只記得月亮了。一個淡黃色,很圓,灑著朦朧月光的月亮,很好看,每隔一段時間我都會抬頭看上一眼……」
說到這兒,玄惑突然想起什麼,從回憶中抽身,轉頭問道:「姐姐冷嗎?」
「鬼煞河的河水挺涼的,靈力法器都抵禦不了。」
謝凌搖頭:「還好。」
話落,謝凌有些好笑:「都走一刻鐘了,玄惑怎麼這個時候才問?」
玄惑一愣,垂眸羞赫道:「我才記起來……」
謝凌笑了一聲:「其實我也才記起來……那玄惑呢?」
玄惑不解看向謝凌。
謝凌輕笑,重複了一遍:「玄惑覺得冷嗎?」
玄惑搖頭:「我習慣了。」
謝凌:「習慣了……」
她低聲喃喃:「……習慣了就不會冷了嗎?」
玄惑不解,但謝凌顯然沒打算給他解答。
她一邊念叨著:「玄惑不提還好,一提我也有些冷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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