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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瘦弱的雙肩微微顫抖著,臂彎里傳來令人心碎的嗚咽,決炎聽著難受。
「小白……哎。」他低低地嘆了口氣,不知怎麼安慰,想摸摸她的頭,卻也辦不到,「我不說話,就這樣陪著你,好不好?」
風月現在的心情,就好像在紅葉嶺那一晚。她想凌筠灼了,想念那個說要跟她相濡以沫的凌筠灼,想念那個會緊張她、心疼她的凌筠灼。
這些天她過得渾渾噩噩,有時候連回憶跟夢境都分不清,甚至也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大約她太難過了。
即便他們曾經相伴近百年,即便前不久才經歷過一場生離死別,即便他們已經那樣親密無間,他也並不會更珍惜她。
她開不開心,難不難過,在他那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答應過送給某個女人的東西,就一定要送給對方,重要的是他跟別的很多人有著共同的利益。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再也不會只想著自己的匿形珠,她會不顧一切阻止她的夫君回凌冶,不管去哪裡流浪都好,才不要回這個鬼地方,讓他變成跟陌生人一樣的凌冶王。
淚水打濕了衣裳,風月難過地哭了許久,忽聽決炎在喚她。
「小白,小白,你抬起頭來,看我呀。」
風月仰起淚濕的小臉,看向結界裡的大蛇,只見他的尾巴像一根尖尖的柱子似的豎在兩個頭之間,四個大眼珠子一齊看向尾巴尖,立時做成了兩對鬥雞眼,看起來醜醜的、蠢蠢的,特別滑稽。
風月沒忍住笑出聲,鼻子上一下子鼓出一大一小兩個鼻涕泡來。
好丟人呀!風月難為情地用袖子擦鼻涕,卻發現袖子早被眼淚打濕了。
決炎卻沒有笑話她,移動尾巴尖,讓四隻眼珠子作出各色各樣醜醜的鬥雞眼來。
風月被逗得又哭又笑,眼淚鼻涕跟臉上的灰混在一起,糊了一臉,像個痴傻瘋丫頭。
最後決炎的眼睛盯累了,兩隻蛇頭貼在結界上瞧她:「開心點沒?」
風月抹了把臉上的水兒,看著他,點頭:「嗯。」
「那能告訴我為什麼不開心嗎?」
風月卻搖頭,不說話了。
「哎,好吧,女孩子總是有奇奇怪怪的心事。」決炎有點失望地說。
「雙雙,我……可能要走了,永遠都不回來。外面的世界很大,你有沒有什麼想去而沒去成的地方,我幫你去看一看。」
「你……你跟凌筠灼鬧掰了?」
風月撇著嘴,笑了一下,眼裡淚光浮動。
「那你去皎月灣吧,那裡是我幼時修行的地方,白天有蝴蝶,晚上有螢火蟲,很漂亮。只是那裡靈氣稀薄,我成大妖后再沒回去過。」
「好,我會跟那些蝴蝶和螢火蟲說,你記掛它們。」
最後風月用髒兮兮的裙角擦了擦臉,起身離去。
決炎望著她的背影,忽然想明白了為什麼她會到自己跟前哭。
因為伏火宮所有人都站在凌筠灼那一邊,只有他不是。他跟她一樣,是這座山頭最孤單和寂寞的妖。
出了岩火洞,風月心裡空空的。
又要像上次一樣,在漆黑的夜裡,一個人孤孤單單地離開嗎?
明明多活了幾個月,卻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那她回來這一趟又是做什麼呢?
她沿著山路,漫無目的地往山下走,沒幾步,卻見前方立著個高大的身影。
她看著面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痴愣愣道: 「你……來為我送行嗎?」
「說什麼胡話?」聲音冷冰冰的。
玄色身影隱沒在夜色中,他的眼神風月看不真切,想必還是憤怒的。
「我要走了。」
「就為了這麼點小事?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原來這在他眼裡只是一點小事……
風月的手指攥緊裙擺,想說點什麼,但話未出口,眼裡卻不小心滾出淚來。
已經過去一個多月,被八部蛇影反噬的傷早就好了,但她覺得自己的胸口還是在淌血,那些血液絲絲縷縷,在不知不覺中帶走了她所有的留戀。
她跟他一起經歷過的那些也不知道算不算美好的過往,她會用紙跟筆寫下來,永遠記著,或是將那些過往告訴皎月灣的蝴蝶和螢火蟲,讓它們幫她記住,這樣就夠了。
「我並非故意傷你,當時為什麼不躲?」
為什麼?大概是因為她潛意識裡覺得只要有他在,自己就不會有危險。
事實證明她錯了。
「哭什麼?收藏魔氣,私會決炎,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若換了別人,拿命抵都不夠,這些我尚且沒跟你算帳,你還覺得自己委屈?」
冰冷而諷刺的聲音,比灰丸手臂上的鐵鉤還要鋒利,生生扎進風月心裡。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壞的人啊。
豆大的眼淚串兒嘩嘩往下掉,風月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被他大卸八塊了。
「我……我討厭你!雙雙都比你好一百倍!」她泣不成聲,兩隻手拼命揉眼睛,想讓它們別再給她丟人了,可是不頂用。
風月淚眼模糊,前路朦朦朧朧,看不大清,但這都不要緊,要緊的是這個破地方她再也不想呆了。
可剛走沒幾步,迎面撞上一堵人牆。
她往左邊繞,那人就跟著她往左邊,她往右邊繞,那人便跟著她往右邊,專門跟她作對。<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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