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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來了蘭頓是在指哪件事。
而諾拉的記性很好。雖然時隔已久,被蘭頓突然提起,許多畫面闖入了她的腦海。
蘭頓在獸啞陣下震驚的目光,在夜裡被氣得發紅的眼睛,還有臨出去前被她逼著喝下掩蓋傷口藥水時的不服眼神……她都歷歷在目。
而諾拉記得最清晰的,是自己當時對蘭頓的忽悠。
那時,她實在沒有辦法,編出了一個帶有冰凍法陣的地下監牢,告訴蘭頓這是個奇特的可以永遠囚禁他、但不會傷及靈體的地方。
現在看來,她這謊言並不高明,少了很多應有的「細節」,但沒想到,卻真的震懾了蘭頓。他第二天就把怎麼解開「噬魂」告訴了她。
那時的蘭頓真單純啊,真是不可思議……
想到這裡,諾拉輕咳了聲,抬頭:「是你先動的壞心思,蘭頓。」
「而且,那麼早的事情了,你突然提幹什麼……」
諾拉又看向窗外,轉移了話題,「為什麼要來這個市場?」
「找人。」
「誰?」
「阿達瑪。邁婭。」
諾拉一愣。這些都是女孩的名字,在獸語中是「美麗」的意思。
……
「聖子大人,這裡是卡古坦家族的地方。」
他們很快到了蘭頓要前往的地方。在灰暗的日光下,血紅色的絨布蓋在一座座土坯建築,屋外裝飾的鮮花不少已凋零。
蘭頓沒有理會手下的擔憂和阻攔,徑直走了進去。
「東偏南四十五度五十米。西偏北二十五度一百零九米。中堂屋頂有『惡骨』附魔。」諾拉沒有離開私人「巨鳥」,蘭頓走前,她對他說了這段話。
蘭頓:「好。」
土色的台階直往中堂,樂聲、薰香散漫。
蘭頓步入這個奴隸市場時,血紅色的地毯上陳列牢籠,裡面的女孩們都露出了驚恐的目光。
她們歪來扭去地躲去邊角,蘭頓全身卻瞬間化出金翎。那是堪比真日的光輝,火焰自羽毛的尖端綻出,入火蛇般竄向了東南和西北。
那是諾拉剛才標記過的方位。慘叫此起彼伏。
是本藏在陰影處的守衛全身卷火地滾在了地毯上。
火焰卻繼而燃燒、奔騰,順著石階往上,撞去了中堂。
蘭頓踏火直入,在一片重得令人作嘔的薰香中,他來到了被血紅色絨布和鮮花包圍的中堂,不過抬手,便又一團火毀掉了市場商人正試圖激活的攀在屋頂的魔法陷阱。
他冷冷地說:「你知道我要找誰。把她們給我。」
……
阿達瑪。邁婭。
諾拉看到她們的時候,雙眉緊緊地鎖了起來。
那是兩個女孩,大概都八九歲的年紀。她們的臉蛋美麗極了,都有挺秀的彎勾鼻,但後背的羽毛卻失了光澤,臉頰沾灰,眼中黯淡無光,失了她們這個年齡應該有的神采。
據說蘭頓的人找到她們時,她們被關在籠子裡,和另外幾位獸部女孩擠在灰撲撲的角落,全身裹著和年齡不符的閃亮、艷麗金布,被包裝成了完美的被等待挑選的貨物。
而她們的存在……令諾拉意識到,這裡正是獸部。
和南境截然不同。
在南境,各種運動已經經歷了好幾輪輪迴。在「神典修正運動」後,一些權益相關的條款被增加了法典中,這種對幼年女性的迫害情況在南境已絕不可能、也決不允許明目張胆地發生。
但在這裡……
諾拉凝視幼女們。被爐火和軟墊包圍著,她們已經睡著了。
她們的眉眼滿是疲憊。而蘭頓緩緩地捲起一人的袖口,看到其手腕上的累累傷痕,他立刻放下了。
諾拉注意到,蘭頓之後,沒有再說一句話。
不久後,他們回到了聖帳。
蘭頓:「其他的找到了嗎?」
「回聖子,找到了。她們都在車裡。」
諾拉下車,面露錯愕。她看見又有五個女孩被從蘭頓手下的「木鸞」中被抱了下來。
她們年齡不一,最大的十四歲,最小的看上去才五六歲。總共七個女孩,眼中染盡了恐懼。
……諾拉看不到任何未來、也看不到光芒。
……
「她們是我老師的孫女,我養姐的孩子。」直到女孩們被帶離視線,蘭頓才對諾拉說。
說話時,他望著窗外。
諾拉抬頭,「你的老師……『火之荊棘鳥』多羅爾女祭司?」
過了十幾年,諾拉不同童年,早已了解了獸部各部歷史。「多羅爾」這個姓氏,她卻記得很明晰,屬於不死鳥部曾經的女祭司。
蘭頓垂眸,眼中泛起蒙蒙迷霧,卻如陰霾。
他的手指漸漸蜷縮起來,但抬眸時,又展開了。
「是她。」
他的聲音冷若冰霜,似乎在毫無感情地闡述一樁與己無關的傳說,「她生前很強大,養育了上千人,也親手養育了我,十二年前她死了,現在也似乎被眾人遺忘了。「
「而我這次回來,才發現她的子女、後代都在承受這些事。」
這些事……面對這個代指,諾拉不用費心猜測,不必耗盡心力預知,僅從剛剛在獸人市場瞥見的冰山一角,她便明白蘭頓在指什麼。
那無異和十四年前的不死鳥部一個家族引發的一場政變有關。卡古坦。<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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