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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洞外的積了有些高的雪塊落在地上,發出輕緩又柔軟的聲音。
像是冰雪消融,萬物復甦的前夜。
第27章
新弟子們跟著各自的師尊下了山去歷練, 如此一來,青雲天宗的學堂里都要安靜許多,只剩下幾個灑掃弟子偶爾來清掃房間。
榆林將此次下山的人和該給幾個帶隊師尊送的東西都列了清單, 整理好之後給儲殷送了過去。
「宗主,傳送符、丹藥、通訊符等一應的物件, 榆林都已經給各位仙長送去了,這個時辰, 想必他們都已到了要去的地方。」
儲殷接過單子, 粗粗瞄了一眼, 突然停住, 「這給許幻竹送的傳送符是從我的書桌里拿的?」
「是的,到許仙長這裡, 正好缺了一份, 宗主說讓我去您屋子裡找, 我便拿了書桌里的, 可是有什麼問題?」
「倒也說不上是問題, 只是那符沾了米湯, 用起來怕是效果沒有那麼好。不過應當也不妨事,等你手頭其他事情都忙完了,便與他們一一聯繫一番, 確保他們都安全到了。」
「知道了。」榆林點點頭,還站在儲殷跟前沒打算退下。
「還有事?」儲殷看他一眼。
「榆林有個問題,為何宗主總讓許仙長去帶著楊師兄和翟師兄他們,分明這一次劉仙長也帶了弟子下凡去歷練。」
「你是想說我為何非得給許幻竹找事兒?」
榆林聞言擺擺手道:「榆林不是這意思。」
儲殷倒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反而眯著眼睛說了起來:「許幻竹啊, 從前在凌虛宗的時候我就認識她。那一年的仙門大比和秘境試煉,她也是樣樣第一, 光是一言不發地提著劍站在人群里,就讓人挪不開眼。若不是遭了一場變故,失了半身修為,又損了根基,也不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榆林,你可知道,我看她如今這樣,對人對事都淡漠無所謂的樣子,便想起當年在大比場上一把劍大殺四方的女修來。我只是替她可惜,想著若是給她找點事兒做,讓她與這些年輕弟子多點交集,沾上點人氣兒,即便她不能再重新振作起來,也能活得有溫度些。」
儲殷說完這長長的一段,若有似無地嘆了口氣。
榆林於是想起與許幻竹接觸的幾次,確然如儲殷所言,如今的她,雖日日抱怨著儲殷給她找事兒,但比起一開始,是要鮮活明麗不少。
「宗主可真是一番苦心。」
儲殷笑笑,摸了摸下巴上的鬍鬚,眼神又飄忽起來,「我瞧著如今的時霽,與從前的許幻竹就十分相像,起初大比場上,時霽說要做許幻竹的徒弟,我還擔心她教不好他。如今看來,他們成了師徒,也未嘗不是一種相互彌補。」
許幻竹從前也覺得時霽如今這股子勁兒與當年的自己有幾分相似,不過自從昨夜知道他還怕黑之後,她是完完全全否定了這個想法。
她許幻竹從小到大可沒怕過黑。
時霽堂堂一個七尺男兒,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她足足笑了他一晚上,後來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等到了早晨,天亮以後,許幻竹才和時霽一起離開洞口,準備下山。
才出了洞口,一處幽靜的水潭映入眼帘,靠近兩人的岸邊停著一隻小舟。
四周傳來清靈的鳥雀啼叫,空中飄浮有淡淡的花香。
昨日入洞之時,四周分明是山脈綿延,白雪皚皚,可不過一夜,這景象竟自己發生了變化。
從冬日到春景,許幻竹不禁懷疑,莫非這雪山其實不是什麼尋常的雪山,也是個變幻莫測的秘境,所以她和時霽昨日才遲遲走不出去。
時霽上前解開掛著小舟的繩子,回頭對許幻竹道:「師尊,我們上去看看。」
許幻竹跟上。
他提步上舟,坐在前頭,拿著一隻船槳破開水面。
小舟入河,往外駛去。
沿岸的景色春意瀰漫,岸邊栽種的杏樹桃樹紛紛揚揚灑下花瓣來,落入水面,泛起層層漣漪。
許幻竹靠在船沿上,伸手去掬河裡的水,水流划過指尖,溫溫軟軟的。
「師尊,袖子。」時霽透過水麵倒影,看許幻竹玩得不亦樂乎,不由出聲提醒道。
許幻竹回了聲『知道了』,撈起落在水面的衣袖,換了個姿勢。
這時候看著時霽的後腦勺,許幻竹內心生出一股奇怪的想法。
不知怎麼的,她覺得這個傢伙最近總有股『爹』味兒。
明明之前三不五時地總要給她找事兒來著,如今還真是安分了不少。
「你累不累,我來劃一會兒?」
許幻竹突然想起他昨日傷了手,這會兒應當還沒好全。
時霽偏過頭望了她一眼,手上動作不停,「師尊不必擔心,昨日擦了藥,已經好多了。」
許幻竹點點頭,「那就好。」
小舟繼續往前駛去,沒有旁的岔路或是支流,一路往前。
後來沿邊的風景漸漸有了變化,近處有農田,田間小路縱橫交錯,田埂上長著不知名的野花。
遠處有一片片的油菜花,花田後面的房屋整整齊齊,屋頂上飄起炊煙。
這裡有人跡。
許幻竹叫住時霽,停船靠岸。
兩人把船停好,本來準備往有人煙的地方走。才下了地,許幻竹突然看見田埂上伏著個人影,遠遠看去像是個老婦。於是她又轉了方向,往那個老婦身邊走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