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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給凌清虛丟棗子時,笑得倒是燦爛。
「你們采的杜鵑花呢?」
他往四周看了一眼,四下並沒有她們兩人采的花。
樹上樹下兩人齊齊愣住。
許幻竹與裴照煙對視一眼,隨即乾笑了兩聲:「我們想著花要趁著新鮮送才好,就特意等了一會。」
她扒開兩茬樹枝,裝模作樣看了眼天色,「現在這會去正好。」
許幻竹一邊說著,一邊收拾起來,開始下樹。
「對,我們方才就是這麼商量的。」裴照煙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時霽上前兩步,就停在許幻竹下邊。
他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頗為狼狽的下樹姿勢。
在陽襄村翻個牆也翻不動的人,到這兒來還學會上樹了。
等掉下來就知道疼了。
只是他面上看著一副不關我事的模樣,腳下卻不停。
許幻竹往下一步,他也跟著往前一步。
最後停在離地面半米遠的位置,她正準備跳下來。
眼前一左一右伸出了兩雙手。
凌清虛:「裴姑娘,我拉你。」
時霽:「過來。」
裴照煙剛將懷裡的棗子一顆顆放進凌清虛帶來的食盒裡,這會見了眼前這景象,也不上前,抱著食盒,默默從裡頭拿出一顆青棗來。
她拿著棗子在衣袖上蹭了蹭,接著咬了一口。
極清脆的聲響,汁水也甘甜。
她有些滿足地彎彎了唇。
真甜吶。
有個妹妹好像還挺不錯的。
若是在凌虛宗,她說想吃棗子,君雲淮大概只會說『這俗物有什麼好吃的』,然後又拿出那寡淡無味的靈果來。
她一點也不喜歡吃靈果。
她只喜歡父親還在時,為她摘野果,為她捧野花,讓她好好長大的日子。
許幻竹像裴照煙投去求救的目光,卻不被搭理。
不是,裴照煙怎麼還吃起來了。
看來這棗兒是真好吃啊。
許幻竹的視線終於拉回來,落回到眼前一左一右的兩隻手上。
她往左邊瞧了一眼,柳曄眉目清正,笑容和煦。
又往右邊看了一眼,白月晏抿著唇,眉頭也蹙著,真兇。
許幻竹搖搖頭,難得柳曄如此主動,還是要趁此機會好好和他拉近感情。於是一手抱著樹幹,一隻手伸出來,往左邊搭過去,「麻煩柳公子了。」
沒曾想這一搭手搭了個空,許幻竹整個人往後仰倒,直直栽了下去。
最後落地的那一瞬,時霽還十分好心地伸了一隻腳出去,墊在她後腦勺上,免得將人摔傻了。
凌清虛正準備去接人,忽地被時霽推了一把,趔趄著往後退出去好幾步,後背砸在裴照煙抱著的食盒上,把盒子裡棗子都撞掉了幾顆。
「哎呦」,許幻竹揉著後背,從地上爬起來,便見時霽居高臨下地望著她,悠悠然道:「抱歉,方才一時沒站穩,推了柳公子一把」,他接著又蹲下身來,一隻手覆在她後腦上,輕輕揉著,語氣溫柔,眼中卻帶著志得意滿的笑意,「疼不疼,我給你揉揉。」
許幻竹真是氣得頭疼,一把推開他,「你走開。」
她自己爬起來,拍拍裙裾上的灰土,氣呼呼地沿著來路往外走。
「小雪,等等我啊。」時霽腳下生風,追著她的步子,兩步跟上。
路過蹲在地上撿棗子的兩人時,他還不忘出聲提醒道:「柳公子,我陪小雪去前邊摘花,裴姑娘便麻煩你照看著了。」
凌清虛站起身來,時霽早已追著許幻竹往前走了。
「柳公子,你要是不放心也一塊兒去吧,我就在這兒等你們。」
裴照煙靜靜看著他,眼裡浮現了些探究,又飛快地被隱去。
凌清虛將手裡最後的一個棗子丟進食盒裡,收回視線,頗有些無奈道:「裴姑娘,我陪你去摘杜鵑花吧。」
「好。」
「生氣了?」時霽快步追上去,許幻竹腳下生風一般,裙角都快要揚起了火星子,抓都抓不住。
許幻竹冷冷道:「不敢生少君的氣。」
這還是在青瀘郡中,看在他是青瀘郡的少君,未來的接班人的份上,她許幻竹才才給他幾分面子,還願意搭理他。
若是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指不定要怎麼收拾他。
不能玩得太過火了,他心想。
於是兩人走到這小山坡的出口處,時霽指了指山腳下的幾叢野杜鵑,軟下聲來,「是我不對,是我小心眼,我去給你采杜鵑花賠罪好不好?」
許幻竹一個『不』字卡在喉嚨里還沒冒出來,時霽已經轉了方向繞到一邊去採花。
她不由地看向那人離去的背影,暗暗思索,這人身上這股子鬼心眼兒勁兒怎麼那麼熟悉呢?
算了,人家好歹是青瀘郡的少君,雖然他方才幹得那都不是人事兒,但自己遲早都是要出去的,實在犯不著在這與他慪氣。
想到這裡,許幻竹不情不願地跟了上去。
日色西斜,夕陽餘暉淺淺地灑照在這山頭花海之中,像鍍了層淡金的光。不知不覺,幾人已經出來大半天了。
山花爛漫,山景動人,時霽蹲在花叢邊,手腳利落地折花,沒幾下功夫,已經采了大把。
時霽背後是粉色橙色的漫天霞光,又有點點夕陽的暖光落在他身上,將他整個人都襯的安靜平和了許多。<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