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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君?」
許幻竹往邊側繞開, 他也跟著迎上來。
「小雪,這幾日雲溪的花開得正好,明日我來接你一同去賞花。」
白月晏瞧了瞧她捧在手中的花束, 一句話說得十分親昵。
許幻竹抬頭,有些莫名。
怎麼突然喊上小雪了?
還是說她突然丟失了什麼關鍵記憶?
發現自己弄錯了人後,她即刻便想拒絕,但冉清怡眉開眼笑,飛快地替她應下, 「賞花好啊,這時節雲溪的花開得正好呢, 明日還要勞煩少君多看顧了。」
白月晏這才往一邊閃開,讓出一條路來。
他此時的眼神望向一旁還未發一言的柳曄,像是在打量,接著又緩緩道:「夫人說笑了,小雪是我的未婚妻,哪有什麼勞煩不勞煩的。」
「那不如叫上姐姐和柳公子一起,人多也熱鬧。」
既然冉清怡已替她應下,再推脫便說不過去了,於是許幻竹轉頭又拉上裴照煙和柳曄。
正好趁著明日看看,眼前這個柳曄,究竟是什麼來頭。
白月晏走後,一家人進了屋,柳曄的屋子被冉清怡安排在了西邊靠里的一處幽靜院子,與許幻竹的住處隔了一些距離。
進屋的這一小段路,許幻竹偷偷打量著他。
除了一開始與她和白月晏點頭示意之外,這人便再也沒說過話。
聯想起方才冉清怡說的,柳曄的父母都不在了,再看他如今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表現,也算是情理之中。
不過剛剛他看自己的那一眼,那眼神有種說不上來的詭異感。
像是在透過她,看什麼別的人。
到了許幻竹的寢屋前,幾人該分開走了。
裴啟明便帶著柳曄往他的新住處去,柳曄與幾人道了別後就隨裴啟明離開了。
「這孩子也是個命苦的」,冉清怡嘆了口氣,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希望自己將他接過到青瀘郡來的決定沒有錯,讓他多結識一些朋友,也好叫他早日走出傷痛,回歸到自己的生活里來。
說完,她又像是想起什麼,轉頭問起許幻竹來,「小雪,今夜少君帶你去哪裡了?」
「去了百悅樓,聽了兩首曲子,吃了點茶。」許幻竹心不在焉的。
冉清怡倒是很滿意,「今日在百悅樓唱曲的,應該是百靈一族的人。她們倒是不輕易開嗓,所以百悅樓的位置都得提前幾日才能訂上。少君還算是有心,怕你看宮中的歌舞煩悶,特意帶你出去。」
說到這裡,許幻竹好似又來了點興趣,於是狀似無意道:「百悅樓的曲子的確不錯,不過今日宮中的歌舞我看著也有些趣味,倒是不覺得煩悶。」
「這圓月節的歌舞啊,從前年起便是這幾曲,也不知換些花樣。不過前兩年圓月節時,你恰好都病了,是我和你爹還有你姐姐一起去看的,你第一次看,覺得新鮮也正常。」
冉清怡說到這裡,許幻竹的身形微不可聞地顫了顫。
她前兩年竟然沒去過麼?
許幻竹抬眼看向一旁的裴照煙,裴照煙見她眼神疑惑,於是也跟著點頭,「的確是沒怎麼變過,妹妹明年再看大概就不會覺得有趣了。」
白月晏在詐她?
許幻竹與裴照雪相處過那麼一長段時日,深知她的脾氣性格。
裴照雪這人,話多且密,人活潑,鬼主意也多,一整天樂呵呵的。
那時候為了忽悠她,一張嘴也甜的很。
不過淨是些鬼話。
在這青瀘郡中,她便學著裴照雪的樣子過活。
再加上有裴照雪留在屋子裡的諸多信息,許幻竹自認為自己隱藏得極好。
便是連最親近的父母和姐姐都沒有發現她的異常。
可怎麼就叫這個沒見過幾回的便宜未婚夫發現了端倪呢?
見她神色不對,冉清怡以為她是累著了,便讓姐妹倆各自回去休息。
許幻竹和裴照煙各自回了房。
半倚在床榻上,手裡的梔子花被她擱在一邊,發出些惱人的香氣。
許幻竹只覺得現下的情況混亂得緊。
方才白月晏說宮裡的歌舞她去年都看過時,她只是對他點了點頭,也沒否認,也沒承認。應當不算露了馬腳。
不過他這股蔫壞蔫壞的勁兒,怎麼和某人那麼像。
還有這個裴照雪,腦子裡有聲怎麼也不和她說一聲,搞得她還找錯對象了。
若早知道她要找的那人不是白月晏,她方才便不會答應與他好好相處,培養感情的提議。
本還以為與白月晏增進感情的事情應當不太困難。
畢竟他們本就有婚約在身,再加上今晚看白月晏的態度,也並不排斥她,這事應當是成了大半的。
誰曾想竟是個烏龍。
眼下這情形,莫不是要她去腳踩兩條船?
她如何拉的下老臉,做得出這樣的事?
許幻竹現在突然覺得帶著那幾個倒霉玩意兒在泗陽好好歷練的日子還挺美好的,或者是把她揪回青雲山繼續給他們上符術課,也不是不能接受。
至少還有好酒喝,有好覺睡。
況且有時霽在,根本也不勞她做什麼。
唉,如果時霽在就好了,她突然嘆了口氣。
落入玲瓏塔的第二夜,許幻竹抱著枕頭睡不著覺,突然懷念起那個日日跟在她身後,替她妥帖收拾好一切的便宜徒弟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