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君雲淮近乎聲嘶力竭地叫喊聲終於叫凌清虛頓住了腳步,他這樣化神期修為的大能,只消動動手指,雨水根本落不到身上。
但此刻他身上的藍色宗門長老服被雨水打得濕透。
他在雨中站了足足一刻,一聲嘆息落入雨中,輕得快要聽不見。腳尖終於不著痕跡地從朝著宗門外的方向轉了個頭,往寢屋走去。
君雲淮總算鬆了口氣,忙不迭跟了上去。
最近一段時日,凌清虛閉關的次數越來越多,時間也越來越久了。許幻竹只當是他到了要突破的關口,才會如此頻繁地閉關修煉。
直到今日大師兄君雲淮無意中同她說起,她才知道這是師尊的舊傷,只有焚山的冰芝才治得好,找不到冰芝,就只能硬抗著。
難怪每次見凌清虛閉關出來,臉色都不好看。許幻竹想,冰芝雖難尋,但若是有希望,去看看也無妨。
他們都不知道,她就是陰年陰月陰時陰刻出生的人,別人進不去的焚山,她能進。
師尊救她性命,教她功法,如今他有難,她想要去試一試。
許幻竹沿著小路走進來,抬眼看去,除了色調略灰暗些,樹木少一些,焚山看著和普通的山其實差不多。
雨停了,穿過黑砂石鋪成的小路,許幻竹走到山腳下。
兩邊是一字排開的枯樹枝丫,正前方是一道兩人高的入口。
入口緊窄,四周荒蕪凋零,偶有烏鴉啼叫。
許幻竹緊了緊手中的清霜劍,側著身從洞口往裡走。
越往裡,裡頭的溫度越是乾燥,灼熱,仿佛和外面不是一個世界。等窮盡了長長的洞道,便見出口有紅光漏下。
紅光照著,顯得出去的那一小段路,都帶著些冷然的,肅靜的詭異氣氛。
許幻竹一隻腳才邁出去,還來不及呼吸一口外頭的新鮮空氣,迎面便劈來一道厲風。她『哐』的一聲抽出劍來,劍氣與那股邪風相撞,漾開一層氣波,擴散著往後,停在一棵撐開如巨傘的大樹下。
葉片紛紛揚揚,如雪般飄落。
「晚輩前來焚山,只為取藥,無意冒犯。」許幻竹收起劍。
前方樹下傳來古怪的女聲,在空谷中帶起迴響,「從你一隻腳踏入焚山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冒犯我了。」
聲線清澈柔婉,卻壓著股莫名低沉的戾氣。
許幻竹想看清楚究竟是何人,踩著一地剛落下的新鮮葉子往前走了兩步,『突』的一下被樹下的旋渦吸入,甚至還來不及驚呼,倏然落入另一塊。
第2章
所謂焚山,入口竟是一棵樹。
許幻竹站定後,發現自己站在一塊龜裂的大地上,裂開的土地里滲出的是橙紅色的岩漿,火氣燎著她的裙擺,一瞬間就被燒開一道口子。
「你來焚山做什麼?」那聲音轉了個方向,從頭頂傳來。
許幻竹扯了扯裙角,後退半步,「我師傅受傷了,我來替他尋冰芝。」
「哦?焚山這麼危險,你師傅還讓你來尋藥,可見也不怎麼在意你嘛。」那人來了興趣,拉長著聲調,十足的陰陽怪氣。
許幻竹反駁:「是我自己要來的,他不知情。」
裂縫中還時不時地冒出一些面孔猙獰,奇形怪狀的黑石怪,一張嘴就是一道火舌岩漿,許幻竹舉著劍躲閃不及,還要與頭頂上那個奇怪的聲音對話,不一會兒手臂上就掛了幾道彩。
「他不知情?」,那聲音化作一道氣流繞著許幻竹遊走了一圈,忽又變作一道冷笑,「你怎知他不知情?我最是見不得你這般被人三言兩語就哄騙去的蠢笨女子。你為你師傅赴湯蹈火,你可知需要冰芝的根本不是他,他就是利用你陰時出生的特質來替他取藥。」
「這樣啊,那前輩知道這麼多,一定知道冰芝在哪裡吧?」
許幻竹聽了這話好像有些失落,腳下的一個石怪噴出一道火舌燎在裙裾上,她也沒躲,裙子又被燒了一塊大口子。
整個人顯得慘兮兮的。
大概是看她有些可憐,那人大發慈悲道:「往前五百米的岩壁上。」
「多謝前輩!」許幻竹一劍蓄足了力,劍光大射,往四周掃了一圈,解決掉死纏著的一圈石怪後馬不停蹄地往前面的岩壁趕去。
「我好心好意提醒你,你還反過來套我的話,真是沒良心。」
許幻竹腳下不停,停在岩壁下。
岩壁上除了有石怪和岩漿,還有布滿火紅色瘴氣的荊棘叢,一靠近,就灼得人心口燎火。
荊棘叢纏繞著的洞口,長著一顆通體晶亮的冰藍色靈芝,正是許幻竹要的東西。
樹里那人大概是在這山中太久,沒什麼樂子,今日逮住了許幻竹就開始喋喋不休地與她說話。
「你可真傻,你知道你師傅當初為什麼要救你嗎?
就是為了今日,讓你去替他找冰芝,給他的弟子治傷。
你呀,就是個取藥的工具人。」
許幻竹沒有功夫再搭理她,從袖中拿了兩道匕首,插在岩壁上,已經一步步準備往上爬。
「是不是不信我?那我就說點讓你相信的東西。
我知道,你是漁陽村人。三年前,村子有魔潮來襲,你爹娘帶著弟弟跑了。
你一個人被丟下,是凌清虛救的你。他將你帶去了凌虛宗,後來通過仙門大比,你正式拜入他門下,成了他的徒弟。」<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