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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真的很討厭這種心緒不受控制的感覺,好像整個人都被困住了一般。
屋子外隱隱傳來人聲,許幻竹回過了神,很快從水裡出來,簡單洗了兩下便起身出來。她裹著白月晏那件寬大的寢衣,提著衣擺,慢慢踱步到門口,覆著耳朵聽外頭的動靜。
「月宴,此女身中妖毒,你將她留在身邊太危險了!」
「萬一她毒性發作後來咬你,你若出了點什麼意外,你讓我們怎麼辦?讓青瀘郡怎麼辦?」
許幻竹拉開一絲門縫,是白桂言他們夫妻倆。
「爹知道你重情義,她救過你的命,我們本該把她接近宮裡來好好照顧。只是昨夜這事情發生得突然,這麼多雙眼睛看著,若她在你寢殿的事情傳出去,你讓青瀘郡的子民們如何看你?我們先把她送進牢里,再想辦法替她解毒,好不好?」
「不好。」
那人拒絕得乾脆利落,「牢里陰暗濕冷,她在裡面會睡不好。」
「父親母親大可放心,我會日日夜夜,寸步不離地守著她,絕不會發生你們擔心的事情。若我不幸也被她咬了,到時候你們再把我們一起關進牢里也不遲。」
「月宴!」
時霽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往屋裡走。許幻竹見狀忙往後退兩步,等到他開門進來時,一副自己剛洗好,什麼也沒聽到的樣子。
時霽關了門,看她一眼便直直朝她走來,許幻竹莫名心虛地往後退,最後退到床榻上,被他扣著肩膀一把按在床邊。
背抵著床邊的木塊,頸側一涼,沾了水的白布被時霽拉開。
只聽到他冷得過分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是不是說過傷口不要碰到水,你就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我一時忘了。」許幻竹下意識伸手想摸摸脖子上的傷口,被他一掌拍開。
她抬頭去看他,「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你究竟在氣什麼?」
他在氣什麼?
他捏著白布,指尖都泛著白。
也對,他不過是個可以被許幻竹一次又一次拋下的可有可無的人罷了,許幻竹想救誰,為了誰連命都不要,這些都和他沒關係,他更沒有什麼資格和立場去生她的氣。
「我沒生氣。」他這一句回得實在沒什麼說服力。
眼見著許幻竹又伸手往傷口上摸,他直接抓住她的手,「別摸了。」
「有點癢。」她無意識地往右邊側了側腦袋。
好像聽見時霽輕輕嘆了口氣,接著便見他終於坐在她身邊,從一旁的柜子里掏出個藥匣子。
他從裡頭翻出幾瓶藥膏來,然後撩開落在許幻竹脖頸的幾縷頭髮,攬著她另一側的肩膀往這邊帶。
許幻竹暗暗靜靜地坐著,等著他給自己上藥。可脖子上半天沒有動靜,反倒有幾絲輕緩的氣流輕輕從傷口上流竄而過。
她不由自主地往後縮,肩側傳來更大的力道,那人有些不耐煩道:「你能不能別動?」
許幻竹滿臉無辜,「癢!我都說了我癢!」
還在那吹。
時霽動作一僵,「知道了。」
接著才繼續給她上藥。
剛剛的問題被輕輕揭過去,兩人誰也沒再提。
「對了,我姐姐和柳曄怎麼樣了?」
時霽將指腹上最後一點膏藥揉在兩道牙印邊,「你們被帶走後,我和柳曄分頭去找的人。現在你姐姐應當已經與他一起回了裴府。」
「那你怎麼樣了?」
「嗯?」他一隻手還扣在許幻竹的肩上,另一隻手搭在她的頸間,這時候許幻竹突然回過頭來,兩人面對著面,鼻尖只隔了半寸。
他聞見她身上剛剛沐浴過後的清香,真是叫人有些心猿意馬。
「你和那怪物打鬥,可有受傷?」許幻竹瞧見他眼皮子顫了顫,耳廓閃過一絲可疑的紅暈。
他回她:「小傷,沒什麼事。」
「那便好。」許幻竹覺得這姿勢卻是有些怪異,便轉著頭試圖後退。
誰知那人突然又將她的臉掰過來,「你干……嘛!」
許幻竹話還未說完,兩頰便被他擠壓,她的唇瓣被擠著嘟起來,漏出裡面的牙齒。
時霽看著她嘴裡兩道尖尖的齒牙,頓時陷入了沉思。
長獠牙了。
這事情還有些棘手,得快些想辦法給她把毒解了才行。
他立刻鬆開她,「你先好好休息,我有點事情出去一趟。」
他將人拉著往床上帶,掀開被子將許幻竹裹進去,叮囑道:「不要出去,有人來也不要開門。」
許幻竹點點頭,突然乖順起來,「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很快。」
時霽離開前,還是不大放心,在門上落了道屏障術,這才往外走。
白月晏在下瀘有個師傅名為於鄴,此人頗通岐黃之術,為今之計,只能先去找他問問看。
到了下瀘,於鄴拿著時霽遞過來的瓶子,裡面裝了從那妖物牙尖萃出來的毒液。
他將裡頭的液體倒出來,用器皿盛著,仔細觀察了半晌才道:「這是紅砂青蟒的毒,裡頭還摻了些別的烈性藥,所以被這毒液沾上容易喪失神志,且具有攻擊傳染性。」
「照這麼說,是有人特意調了這毒藥,注進那隻馬面怪的身體裡,好讓它發狂去攻擊旁人?」
這情形,不是和魔潮差不多,一樣的極具傳染性,一樣的無差別攻擊。只是魔潮會讓人徹底墮魔,無法可解,而眼前這毒,應當有法可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