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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漆黑的瞳孔再次因為這個詞縮小了,凝視他人時如同一口沒有盡頭的深井。
——天知道什麼會從這口井的井底爬出來。
「我不知道,報喪女妖竟然比死神還有名。」
……在這樣一個普通的世界,從這樣一個普通的人類口中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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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先生並沒有被她猛然變化的眼神嚇退。
他剛認識這貨時就見過她穿著塗滿鮮血的拘束衣和口枷從湖裡爬出來咬人的樣子,他基本不可能被她任何變化的眼神嚇退了。
哪怕M不發瘋不出手,心臟不好的人和她常待在一起也是受不住的,基本每天都能見到恐怖片畫面,什麼從濕漉漉浴室里無聲走出黑髮覆面的女鬼啊——
但M只是洗完頭後懶得吹乾梳頭而已。
而且她走路一直沒聲沒息的,仿佛腳掌上安裝了一層靜音肉墊。
P先生早習慣了,對著鏡子洗漱時背後突然冒出一個黑影扒住自己的後背搖晃——
不是恐怖片主角,是等他事前清潔等得很不耐煩的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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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只是上個床,你為什麼要洗漱三遍,還要再洗一次澡?快點,等你上床我都等困啦!」
「既然要親密接觸,我認為保持清潔很重要。」
「……(很小聲)我究竟為什麼能在那麼多人的酒吧里挑中了這麼一個龜毛的潔癖……」
不為什麼。
P先生把毛巾疊好,甩干手上的水珠,心想:誰讓你之前莫名其妙地決定不和我做朋友,拽著我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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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裝作陌生人與她重遇的次數太多他記不清了,但P先生確定以及肯定,最開始的最開始,絕對是M半強迫把他拽進酒店的。
他只會和自己要戀愛結婚的對象發生關係,他絕不會和自己深刻了解過有多不負責任的獄友發生關係。
當朋友可以,當對象?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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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是熟識,才不可能去接觸她,和她產生情感聯繫。
首先他跟他的獄友都不懂感情,其次他對他的獄友不抱任何感情。
她想玩他,他也想逗她,最後,他們各取所需,完全談不上是誰辜負誰。
——P先生不懂愛,他對她沒什麼想法,也不會挽留她渴望她——
他不停地再次扮演與她相遇的陌生人,僅僅是為了讓她對自己負責而已。
他不喜歡一夜情,睡過了就要負責結婚,這是常識。
如果M要找其他人也可以,他不是她對象,沒有權限干預她的私生活——但他可以努力做到成為她每一個一夜情的陌生對象,不是嗎。
這就不是干預了,這是「為了讓你對我負責的蓄意勾引」。
在P先生的邏輯里,勾引不等於干預,即便他實際意義上占滿了M的每一次一夜情經歷——
但那是M主動湊過來主動拉他進酒店的,M一直選擇他做一夜情對象沒找過別人也是她自己的選擇啊,跟他有什麼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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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待在她最青睞的地點,挑選她絕對會喜歡的玩法,使用最能吸引她注意力的話術,陪她玩耍後陪她喝酒,在她喝到眼神發飄時,無意伸手解開她最喜歡解開的那顆襯衫扣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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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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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需要額外說明的是,這時候的P先生——
他還沒有用「只跟要結婚的女朋友做」這種理由要求過M。
也就是說,這時候的M小姐依舊沒有隨意許下過「交往」的謊言,沒有因為想上床就敷衍對方「喜歡你」,她就只是單純地「更換」一夜情對象而已。
這時的P先生沒把她看作「對象」,也絕不會跟她談感情。
所以他從不提起,M的概念里,自己只是「勾搭了一個乾淨小朋友破戒」而已,我爽他也爽,天亮就拜拜,才沒辜負任何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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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的確「只跟要結婚的女朋友做」,也的確是在追著M隱隱誘導她對他負責、對他專一——
但這時的P先生對他們之間的關係真沒有太多期望。
基於默契十足的牢友情——誰敢跟這貨談戀愛啊,腦子壞了嗎,談之前起碼要花費五十年把「戀愛」這個觀念用錘頭釘進她只有吃睡玩的腦子裡做鋪墊吧——
咳,也基於他本人對「愛」的不懂、不理解。
P先生對M小姐的要求只是「負責」,他想從M身上索取的是他認為M絕對能給的東西——樂趣,刺激,新鮮感……
還有他自己那個在監獄中就渴望的終極的人生夢想要依靠M實現呢。
無數次追著她誘惑她讓她負責的過程,正好可以利用來實現他自己的終極夢想——
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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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點沒必要讓任何人知道。
尤其是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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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唔,P先生所追逐的「對我負責」—也就是他偶爾會想要的來自她的在乎——
出於「關心朋友」或「關心床伴」就好。
他的目標很低、很低。
所以,此時的他根本沒在用「我希望她成為我的對象跟我結婚喜歡我愛我發自內心跟我永遠在一起」這套目標為她建立專門的計劃、採取量身訂製的攻勢。
……對。
這無數次、無數次的重逢與勾引,僅僅是P先生「給我負責」目的的行動,是他自己邏輯內的「基礎操作」。<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