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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一直鮮明強調著自己對異性的厭惡之情的M小姐,W小姐對異性的態度要曖昧、和諧得多,她固然善於利用他們,但她在利用他們的同時也會討好他們、包容他們,甚至,面對自己的「丈夫」,她曾是個極其賢惠的妻子。
這沒辦法,畢竟W小姐長在那樣一個時代,那樣一個環境,左右逢源就是她的生存方式。
【討好男人】幾乎是她從小就開始學習的常識,只有在這門課上拿到高分,晚上她才有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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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相較M給出的刀尖或拋棄,W給異性的笑容、關懷,實在是太過溫柔了。
所以,W的追求者曾如同過江之鯽。
W是個能把自己身上的「柔美」最大化利用的女人,在不斷的妥協與權衡中,她的確尋覓到了許許多多的機會——W小姐對情愛風月的事情看得太透徹,她幾眼就看出了許許多多男人的本質,當然也能看出他們眼底對她懷抱的感情——
她並非不相信愛情。她相信一切形式的愛。她見過許多人對她抱有真切的愛意。
她甚至能看出,自己曾經的丈夫,對自己或多或少的那點「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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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貪婪又懦弱的商人,終其一生,他都沒敢對她提起過半點心意。
W小姐知道,他是有那麼點「傾慕」她的。
他從不提起,她便裝作完全沒發現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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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因為那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W小姐很感謝這些人的心意,告白或藏於心底,她並不反感他們的愛慕,她也願意相信那是真實的心意。
但最終,W小姐卻沒有選擇任何一份感情——她絕不是不能擁有一份貫徹一生的感情,W小姐有那樣的手段與智慧,對自己看人的眼光無比自信,也有把感情長久經營下去的恆心——
她只是,圓滑地衡量、妥協、計算後,發現,有些「不划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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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需要傾盡全力、細緻入微、夜以繼日地觀測、引誘對方,才有把握維持一段持續一生、完全真摯的感情。
當然,也許會有很多人說,「持續一生、絕對真摯的感情」是千千萬萬人求不得的東西。
——但,誰又值得她那樣縝密布局、機關算盡呢?
膚淺的喜歡,支付不出這樣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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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別忘了,連微笑,都是件耗費精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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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果一段「絕對真摯」的感情,需要一種「絕對真摯」的愛慕為初始動力……
W小姐反覆衡量後,索性放棄了嘗試經營感情。
畢竟,「愛情」這東西,有很好,沒有也無所謂。
她想要的是親情。是家。是養育子女。與其嘗試遇見一個能讓自己完全傾慕的、不可求的陌生人,還不如腳踏實地、確定好自己的目標,就「將來要養育幾個孩子」為基礎去尋找可靠的經濟後盾呢。
W小姐不畏懼戀愛,她只是很清醒,認為比起戀愛,自己的人生規劃里,有更想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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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拿不起的東西她不要,代價大的東西她不貪,稀有真摯的東西她不渴望。
她只拿她需要的就可以。
這份無比珍貴的【自我清醒】,在那座城裡,曾不止一次地救了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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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或許,也正是W小姐身上那份堪稱珍貴的【自我清醒】,讓她始終在【永生會】無邊的黑暗中,維持著冷靜的思考能力。
也或許,是這個原因,才讓她那樣討厭那個金髮碧眼的傢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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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又理智的人,不需要接觸另一個更清醒、卻瘋狂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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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得了吧,那位【會長】大人。
把她關在一個無比幽暗的地方,又時不時地放她出來,和組織里那些傢伙接觸,接觸完了再趕她回到黑暗。
簡直是把她當成了監獄裡定期放風的囚犯。
囚犯會感激定期放自己出籠的獄警嗎?不,囚犯絕不會感激他們,囚犯只會蠢蠢欲動地握緊手裡從床腳上扣下的金屬碎屑,伺機抹了獄警的脖子——
在無數次查探消息、摸清了永生會高層內大略的構造、卻仍未打探出那位【永生會會長】的消息後——
W小姐更加蠢蠢欲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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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幽禁生活中,她從沒見過那位【會長】的臉,也沒聽過他的聲音。
但W小姐就是自然而然地知道那是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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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太熟悉如何應對男人,既然能幾眼看出男人對自己隱含的複雜情愫,針對男人對自己懷抱的惡意,W小姐也幾乎擁有野獸般的直覺。
——【會長】,這傢伙要她盛裝打扮出席在永生會的幾乎每一個重要場合,卻又輕視她,把她安排在不起眼的角落裡。
就好像,他只是需要她的【這張臉】出現在永生會裡。
……毫無疑問,那是個對自己滿懷惡意的男人,他把她當作了某種觀賞物、代替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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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誰的代替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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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小姐在黑暗中無聲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不需要鏡子,她也能得到答案。
她還會被當成是誰的代替品呢……
呵呵。
這可真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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