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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麼離譜。打擾你洗手而已,生這麼大氣啊?」
「……我今晚就被同事看脫衣舞娘了。」
「嗯嗯,編。」
「……」
「行了行了,看個舞娘也沒什麼。脫衣舞娘會避開你跳遠的,小朋友,你這麼沒吸引力,真以為舞娘姐姐會喜歡啊?」
「……」
可她今晚就是蹭了我半胳膊的亮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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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先生想嘆氣,但他不習慣嘆氣。
他扭緊水龍頭,意識到手肘與掌心徹底潔淨後,又反應過來,覺得自己剛剛的提問過於無聊。
……問M這種問題有什麼用呢,如果真的告訴她,這個世界上只會多幾個死去的同事與舞娘。
P先生知道她大抵是對自己抱有一些獨占欲的,但那點獨占欲不足以讓她破例,或反常。
怎麼,難道他問幾句、抱怨幾句,她就會去按照他的心意關照這種小事,因此破例出現在他的生活圈裡,結識他的工作同事,在他的朋友面前露臉嗎?
M不會。
給她戴上戒指,和跟她上床一樣,不代表任何事。
……那麼,他除了習慣,還能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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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互相不會打探對方的工作,對方的愛好,甚至連彼此的名字也保存著,當作個人秘密。
他的所有同事、所有朋友、所有的社交圈內——沒一個人見過她。
當然,她也是同樣的。
P先生可以很肯定地斷定自己從未被M小姐在她的任何日常提及過——工作,休閒生活,朋友圈——
正如之前P先生所認為的,他們每一次見面都只是一個小小的交點,「玩」是個多麼輕率的詞啊。
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麼了。
還能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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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了。
沒什麼是能通過埋怨、要求、質問從她那裡得到的。
以上三種方法都是最差的選擇,帶有攻擊性與情緒性地說出自己的不滿也只會讓她皺眉離開。
……反正,P先生早已觀測、了解了許多其他的渠道。
只是需要的時間更久一點、需要的精力更多一點。
但無所謂,這是必需掌握的東西,不是嗎。
第70章 ……什麼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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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經常栽倒在某種角落。
亂七八糟跳入系統世界以外的某個世界、在沒人認識自己的地方憑著心情大醉一場後, 她會發現自己栽倒在某個塞滿屍體、陰影或流浪動物的角落裡。
要麼睜眼就看見被掐死的貓,要麼還沒睜眼就被某條患了病的瘸腿小狗舔濕了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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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不喜歡流浪動物,但比起吧嗒吧嗒邁著殘腿把她的臉當水窪舔的小狗, 她更不喜歡被掐死的貓。
後者氣味很難聞, 會讓她宿醉後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
……什麼?你說她完全不必這樣落魄,喝醉與流浪也沒有線性關係, 很少有人喝多酒後會在這種可悲的角落裡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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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 M可以答應任意一個搭訕自己的男人, M也可以發通訊給系統世界裡的其他員工, 支使他們來照顧自己這個食物鏈最頂層。
但M可以,不代表她願意。
她穿垃圾袋睡大街時甚至不會給系統世界的頂級高富帥機會, 沒道理就因為一場宿醉給出這樣的機會吧。
在可悲黑暗的角落裡混沌醒來又怎樣呢,她是個瘋子, 瘋子當然可以拋棄舒適溫暖的床鋪、好聞乾淨的被單, 憑著興趣栽倒在骯髒的小巷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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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是個過分自由的瘋子,但「過分自由」其實也意味著沒家回。
她自己選擇不要家的, 她自己選擇拒絕所有人的, 所以她欣然栽倒在滿是流浪動物的角落,不尋求任何幫助。
難道M需要幫助嗎?
她是M, 【M】根本就和【幫助】這個詞沒關係,就像她和【體貼】這個詞也沒關係一樣。
她搶野貓的貓飯吃,也搶過小孩手裡的棒棒糖, 搶奪原因甚至不是她餓了——儘管她肚子的確餓得咕咕叫——但主要是想看野貓沖自己嘶嘶尖叫、欣賞小孩子站在街頭哇哇大哭。
M是個徹頭徹尾的惡棍,別對她抱任何幻想。
惡棍就該被所有人遠離, 倒在漆黑陰暗的角落裡。
她本尊與任何認識她的傢伙都一致認同這點。
——而且漆黑的角落就是她的家,她出生在那裡,她便只回到那裡, 像流浪動物一定會有一個固定的垃圾桶,M一定會醉醺醺地栽倒在一塊固定的陰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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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第一次。
一場大醉後醒來,她不在漆黑的角落。
M小姐望著明亮的窗戶與窗戶旁垂掛的風鈴呆了一會兒,又將目光移向牆上懸掛的古典吉他。
那是把樸素的吉他。它看上去有點眼熟。
然後她將目光轉回自己身邊,望見了紺色的被單、懸掛著耳機與唱片的床頭吊櫃、與掛鉤最上端用白色膠布黏貼的照片。
照片貼得很草率,膠布搖搖欲墜,翹了一個乾燥的角出來。
那也是張不算精緻的照片,內容有些模糊,只能依稀看出照片主角擁有金髮,金髮的小小身影地站在某棟紅房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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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真的很小、很小。
小指指腹大小的金髮人影,在照片最中央。<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