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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更符合M的作風。
P先生認識M小姐,所以他非常平靜、麻木地接受且習慣著自己的弱小,他沒有玻璃心這種東西,有的只是被M掰折扭曲已經不可名狀的自尊心。
哦,不過,他倒沒為這點困擾、自卑過,畢竟他不懂愛,單純覺得沒吸引力也挺好,起碼不用考慮更複雜的問題。
而且與M小姐不同,P先生並不排斥異性,小時候的他甚至認識許許多多的小女孩,她們全都喜歡他、親近他,把他當作「最好的朋友」。
那種如果被愛慕的男孩欺負了、就一定會回來找他、哭著跟他控訴對方種種種種、然後被他勸慰好了再回去找愛慕的男孩的那種「最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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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小姐在獄中嘲諷過很多次,說他這是「被當成備胎」。
P先生並不認同,他不理解「愛」,對那些小女孩也沒有朋友之外的情結,怎麼能是「備胎」呢?
「我不會把她們看作異性的。朋友之間不需要性別。」
「行,精神病,活該你不受異性歡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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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許多許多事發生之後,他離開監獄,做著凡人,徹底定居在這個世界。
他的確背著吉他經過許多成年的陌生人,他們大多數連你的臉都沒看清就能把手臂搭上來;
他也知道了許多燈光迷離、音樂曖昧的酒吧,他甚至收藏了一大疊不同酒店的VIP房卡。
但他從不是能用歌喉打動路人的歌手,也不是混跡情場的浪子。
他就只是個普通人,無法對著人群唱歌,也不怎麼會彈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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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先生經歷了許多,又幾乎什麼都沒經歷,依舊是一張白紙。
他唯獨遭遇過一個會用異性眼光看待自己的女孩——雖然他們之間的開始是意識混亂的錯誤——
但P先生就遭遇過那麼一個。
這女孩被別人打量身材時真的會把「想被挖掉眼睛嗎」直接說出口、也是真的能把這件事直接干出來的。
而且P先生從不打量M小姐的身材,他沒必要打量,他有太多太多的機會直接測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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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過去其實是個在某方面有些笨拙的人,唯一的廚房技能是抹吐司,吃西瓜吐不出籽,只能嚼碎咽下去。
但拜M所賜,現在的他甚至能完整吐出草莓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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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論學習,與實踐活動。
這無疑是生物進步的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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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技能依舊沒精進就是了,誰讓M從不去他家過夜,吃他做的早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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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時間與精力有限,從不費力琢磨不必要的技能。
而且他真的對廚藝沒興趣,沒興趣就是沒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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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沒興趣的技能,P先生也不會去解釋他認為是浪費時間的東西。
譬如,或許是因為缺乏異性吸引力,總有同性會向他發出邀請,這令他非常困擾。
但他頂多在拒絕別人時說一下,平常懶得解釋、澄清自己的性向。
沒必要,那些人中的任意一個也不會與自己的私生活產生交集,與其解釋這個還不如多去玩玩吉他,鑑賞麻辣雞絲館新出的虎皮滷蛋。
P先生曾經懶得跟那些鄰居解釋自己的性向,後來也懶得跟那些同事解釋自己的性向——
「我真的有妻子,我跟她結婚了,不,她不是虛擬人物,我也沒有因為她實際是個男人就把她的身份藏起來,她只是不喜歡和人打交道」——「不,我真的有妻子,看我的戒指,不,我真的不能去參加有脫衣舞娘的單身派對,不,我也不能陪你們喝到十點半」——
只要開始解釋,就是好一通費口舌的辯解。
但,一個人口中的「妻子」只存在於語言描述、連照片都拿不出來時,不管如何費口舌都很難讓同事相信。
最後P先生還是被拽去參加了某個同事的單身狂歡派對,他趕在脫衣舞娘脫衣前逃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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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後半夜來找他的時候,他還在浴室奮力沖洗那個舞娘拉自己手肘時蹭到的亮粉。
她當時敲了敲門框,走近戳了戳他的肩膀,又說了點別的什麼,他沉浸在對亮粉的反感里,沒聽清。
……反正就是來拉他上床吧,她深更半夜來找他只可能是為了這個,結婚後也沒有任何變化的。
似乎是沒得到回應,她開始直接拉扯他的襯衣,似乎想抱他的腰——
P先生把手裡的毛巾重重放在旁邊。
他這個人沒有生氣的功能,但當時的確因為洗不乾淨的亮粉有點煩躁。
「你就不能抽個空去見見我的同事或朋友嗎?」
他問她:「沒人相信我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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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瞪圓了眼睛看他,神情茫然中夾雜著一絲無語,就好像他剛才問的是「你到底愛不愛我」。
「為什麼我要去?我很忙。沒人相信你結婚又會怎麼樣?」
「……他們會無視我的拒絕,強迫我跟別人牽紅線,又把我拉去派對看脫衣舞娘。」
M小姐:「……」
這下M小姐的表情又變了。
變成「這蠢貨剛剛是問我加菲貓與叮噹貓是同一隻貓嗎」的表情。
難以置信。看著超級蠢貨的表情。
「你?跟別人牽紅線?看脫衣舞娘?」<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