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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筆畫寥寥幾筆,畫出一個騎著獅子的小人,小人高高興興地在歡呼,神韻十足,誰都看得出是畫的陸獒。
簡筆畫的獅子腦袋像一朵花,像很小的時候上學時發給第一名的小紅花。
陸獒怔怔看著,臉慢慢紅了。
他哪裡是第一次寫字?他又不是小孩,要這個做什麼!
但……真好。
陸獒從身後環著雲含雪坐著,喉嚨哽住,半天說不出話。
趴在旁邊盯著看的獅子,自以為動作小的偷偷一個前撲,咬住雲含雪裙角。大腦袋貼貼蹭蹭,臉上就差寫上「求RUA」、「求摸頭」幾個大字了。
陸獒洶湧的情緒全被獅子打岔噎了回去,瞪它一眼,把這再次賣了他的糟心玩意塞回精神海。
雲含雪手伸到一半,大獅子沒了,回頭捏住陸獒臉頰,「不讓我摸?」
陸獒望著她,緩緩低下頭,像獅子一樣蹭了蹭她的手心,聲音微啞,「給你摸。」
雲含雪稍側過臉,就能碰到男人稜角分明的臉頰。靠得太近,環住她形成一個密閉空間,裡面只有他們,體溫似乎將狹小空間內的空氣都熏熱了。
陸獒靠得越來越近,屏住呼吸,看著雲含雪的雙眼,確定她的放任後,輕輕貼了一下。搶到蜜糖的大狗,像後面有猛獸在追似的,一觸即分。
雲含雪忍不住想笑,按住他的後頸靠近,「不用這么小心。」
「你會受傷。腫起來半天好不了。」陸獒側臉避開,喘息著努力解釋。
雲含雪皮膚白,身體又孱弱,他還記得上次,缺乏血色的淺粉色被碾磨泛紅,直到她離開前才消下去。
雲含雪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句解釋。
被克制住的惡劣念頭翻滾湧上,雲含雪深深望著他,輕笑了一聲,「可以在看不到的地方。」
「阿獒。」
雲含雪看出他的詫異不解,面不改色地挖出新的陷阱,「我戴了手套。」
陸獒茫然地:「?」
微涼的手指抵進唇瓣,缺乏經驗也不懂理論的大獅子發出陣陣嗚咽,手握住雲含雪手腕,卻只是輕輕束著,連皮膚都沒蹭紅,比起阻止,更像是挽留。
咕嘟。
陸獒手背蹭過唇角,面紅耳赤地差點嗆住。
「以後每天練十個字,嗯?」聽起來是疑問,實際是不容拒絕的要求。
休息時間結束,雲含雪聲音依然平穩,「藍色區域No.32的探索記錄,重新說一遍吧。」
陸獒複述一遍並不困難,覺醒後加強的記憶力,輕鬆能做到這一點。曾經探索時的一切,似乎都歷歷在目。
雲含雪偶爾詢問一點細節,挑選出幾個特殊的區域針對性複述,陸獒看著她一點點寫下,在他忍不住提問這些用來做什麼之前,雲含雪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似的,開口作答。
「你是第一哨兵,你的第一手探索經驗是別人無法趕得上的,你的判斷和觀察,是我收集的區域和馴化變異生物候選確認資料的進一步確認。
「另外,按照你的探索步調,可以整理一些攻略經驗分享,你願意分享嗎?我可以讓分享經驗足夠準確、足夠便宜,落到真正出塔探索的人手中。」
陸獒作為第一哨兵,過去又是莽撞不要命的打法,陸獒能做到的極限操作,其他人很難做到,但總結分析經驗後,也可以成為參考。就像塔前時代傳說中的奧運競技,排名前列的人總能引領技術革新。
雲含雪不吝於分享自己作為嚮導的基礎防禦技術,這樣能增加高塔中願意出塔探索的校隊的存活率,也是增加對「分享者」向心力的絕好機會。她也不介意幫陸獒下定決心。
陸獒這些年不要嚮導、不要隊友,除了必須做的出塔匯報外,幾乎沒有公開過自己的經驗。探索軍團的哨兵不像守衛軍那樣瞧不起他,因他的成績奉他為「陸神」,但也覺得他傲慢又難以接近。
雲含雪仔細收集過陸獒的信息,他不分享攻略,應當有字跡的原因,也有父母的原因。
雲含雪清楚,她這樣詢問,即使心裡還有個坎,陸獒也會同意。
陸獒沉默了很久,才點點頭,「好,我相信你。如果當初我爸媽能拿到詳細的資料,可能就不會死了吧。」
雲含雪好像沒發現陸獒低落的情緒似的,得到肯定的答覆,繼續詢問著種種探索信息。問題大多很簡單,只是需要仔細回憶,陸獒被分散了注意力,努力回憶著回答問題。一問一答間,平靜下來。
機械性的翻找記憶-回答問題-繼續回憶,很容易讓人放鬆,雲含雪看準時機,插入幾個問題。
「爸爸皮膚白、很愛笑……No.19的白猿洞穴常在樹後……媽媽有一雙圓眼睛……」陸獒說完一會,遲鈍的腦子才反應過來,「怎麼問這個?」
雲含雪抽出畫紙遞給他,騎著大獅子的簡筆畫小人變成了陸獒的臉龐,他同樣在笑,肩膀被身邊多出的兩個人影攬住。
陸獒看到的第一秒,就認了出來。
這是他的父母。
他最初覺醒時即將畢業,早早和父母一起加入同一支私人傭兵隊伍,變異獸暴走時,父母的隊友背叛害死了他們,只有他活著回到了高塔。只是普通人的父母慘死,而發現他進一步覺醒的人,卻在為他的等級高興。
嫌棄他們一家的隊友,發現他的等級後瞬間變了臉……後來種種陰謀詭計,陸獒只覺得噁心。<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