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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什麼,我家少爺讓我給你們提只野雞過來。」
芸娘愣了一下,忙放下手裡的掃帚和篻箕,過來打開柵欄門,「快請進!」
原本打算放下野雞就走的陸濟,在心裡糾結了一秒,便抬腳跨進了院子。
清河縣城裡的事,晚去那麼一點點應該沒事。
陸濟把手裡的野雞交給芸娘,「這隻野雞傷了腿,活不了多久,得儘快收拾出來。」
芸娘點點頭,「等待會兒玉兒起了,就讓她把雞殺了。」
陸濟眼裡閃過驚訝,「你不會殺雞?」
芸娘搖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膽小,不敢殺生。雞兔那些都是玉兒在殺。」
陸濟聞言,一雙虎目瞬間亮堂堂,「我幫你殺!」
這麼好的表現機會怎麼能錯過呢。
芸娘愣愣的看著他,「這,這怎麼好意思,還是等玉兒起了再殺吧。」
陸濟卻不容置辯地道,「這野雞已經萎了有一宿,若不儘快放血,怕是要不了多久就會死。既然我能幫忙,你又何苦非要等阿玉那丫頭醒來呢,我去拿菜刀。」
說完,他便直接進了廚房。
一炷香後,祁玉打著哈欠從堂屋出來,就看到挨著柴房那邊的院角里多了一堆野雞毛。
她抬手揉了揉雙眼,「娘,你把圈裡的野雞殺了?」
芸娘端著一個裝滿玉米糊瓷缽從廚房出來,「沒有。」
「那這堆野雞毛是怎麼回事?」祁玉抬手指著院角的野雞毛,一臉疑惑。
芸娘臉頰浮起淡淡紅暈,「今兒一大早你陸濟叔便奉端木少爺的命,送來一隻受傷的野雞。在得知我不敢殺生後,他便幫忙把雞處理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祁玉滿眼笑意地瞅著芸娘。
「陸濟叔可真是個大好人吶,不但一大早就給咱們送野雞來,還幫忙殺雞拔毛。他那麼早趕來,肯定還餓著肚子,娘怎麼沒留他吃早飯?」
芸娘……她留了,陸濟喝了一碗玉米糊吃了兩個白面饅頭才走的。
清河縣城的東市,有一條頗具歲月痕跡的狹長胡同——六眼胡同。
六眼胡同的入口處,蹲著一隻缺了一條腿,且全身斑駁的石獅子。
石獅子孤傲地半臥在專屬於它的石墩上,睥睨著遠方。
「磨——剪子嘞,戧——菜刀喲!」
一個挑著磨具擔子的中年漢子從遠處走來,停在石獅子跟前,朝著六眼胡同里吆喝。
只可惜,他吆喝了半日,也沒一個生意上門。
就在他挑起擔子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八九歲的男孩兒拿著一把剪刀出來,「磨一把剪子要幾文錢?」
中年漢子停下腳步,「小剪子兩文,大剪子三文。」
男孩兒把手裡的剪子遞給他,「你看看我這算大剪子還是小剪子。」
他放下擔子,接過剪子,「算小剪子,收兩文。」
「行。」男孩往中年漢子身邊挪了兩步,等著他磨剪子。
中年漢子這才注意到男孩兒的一雙眼睛暗淡無光,沒有焦距。
長這麼乖巧的小孩兒竟是個瞎子,可惜了!
也不知是否是處於同情心理,中年漢子竟主動跟這個男孩搭起了話。
「孩子,怎麼是你出來磨剪子?你家大人呢?」
第75章 線索
男孩抿了抿唇,「婆婆在忙。」
「哦,家裡就你跟你婆婆兩個人啊?」
男孩遲疑了好一會兒,才輕嗯了一聲。
正在磨剪子的中年漢子抬頭瞅了他一眼,便又埋首繼續磨剪子了。
他之前打探過,這孩子家裡確實只有他跟一個七旬老嫗。那他剛才遲疑那麼久幹啥?莫非有什麼不對勁?
中年漢子也就是喬裝後的陸濟,一邊磨剪子一邊隨口問道,「你爹娘呢?」
男孩兒的語氣很淡很淡,「死了。」
……
唉,這孩子真可憐!不但眼睛看不見,還沒了爹娘。想來他們的日子怕是過得十分不易。
稍許,陸濟磨好剪子,用拇指指腹試了試鋒利度,又拿出一塊靛藍粗布仔細把剪子裡外都擦拭乾淨了,才遞到男孩兒手裡。
「磨好了。」
男孩兒接了剪子,從袖袋裡摸了兩文錢遞過來。
陸濟只取走了一文,「你是俺今兒頭一個生意,給你打個折,收你一文。」
男孩愣了一下,似是沒想到磨把剪子還能打折。
陸濟用粗布擦乾淨磨石,收好傢夥什見男孩還站在那裡,想了想,便把頭湊過去,小聲地道,「孩子,問你個事兒。」
男孩抬起頭,「看」向他,「什麼?」
陸濟傾著身子,把聲音壓得極低,「這六眼胡同里,可有發生過什麼怪事兒或者出入過什麼怪人?」
男孩陡然捏緊手裡的剪子,「……就最近胡同里多了很多乞丐,就很怪。」
那都是我顧的。陸濟正想再從男孩嘴裡套點兒什麼,卻見一個佝僂著背的老嫗拄著拐杖從胡同里顫顫巍巍地走出來。
「你這孩子,不是跟你說了,好好待在院子裡不要亂跑麼?」
男孩聞聲,悄然無息地把手裡的剪子收進了袖袋,然後低眉垂眼地跟老嫗解釋道,「我在院子裡待得悶了,出來透透氣。」
老嫗卻眯著眼打量起他身旁的陸濟來,陸濟回她一個憨厚老實的笑,「老嬸子,磨剪子戧菜刀不?俺價錢收得老實惠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