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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看去,崔探花那一手蹩腳的箭術大遭鄙視。
「百無一用。」
白花花一句嗤罵才出,卻給了霍青魚回圜的餘地。他一手搭在山壁上,一手握著的長刀掄過頭頂,雄獅的刀鋒切刃如割紙,何況區區兩根繩索。
經歷紅崖一戰,冼雄獅親贈長刀,又有獅子臨終前揮刀蹤影,招式如用篆刀刻在霍青魚心頭。飛來身影落地間,但見長刀銀光的弧度交叉出兩道刀光,將左右掣肘的兩人分別拍翻在地。
白花花和曹猛落地,正當他們驚於霍青魚怎地身手進步如此神速的時候,霍青魚橫刀指直去,刀鋒所指,正是那前朝探花。
「你且說說,叫我看什麼?」
崔探花手中的弓還拿不穩呢,此刻直面刀鋒,嚇得他手一松,長弓掉在地上,探花則高舉雙臂,「看,看小生可玉樹臨風,倜儻……風流?」
呸!
不要臉!
白花花和曹猛皆暗自唾了一口。
「門外何事吵嚷?」屋裡傳來玄機的聲音,緊接著,看到窗影上葫蘆讓了一道,玄機束起墨發走出來的身影。
倩影將出,霍青魚怕露了狂,趕緊將長刀一收,抿唇而笑看走出來的玄機。
玄機出了屋子,看到眼前景象的時候愣了一愣。
花花和曹猛被打翻在地,崔探花則高舉雙臂,連書冊也落了一地,地上山壁上甚至還有過交手的痕跡……一看,立見高低。
白花花看到玄機出來,率先起身到玄機身後尋求庇護,「機姐,此人太過分了,居然打到咱地盤上來。」
玄機看了下霍青魚,「你教訓他們?」
「我……」
霍青魚還沒說話,玄機則是點了點頭,「是該教訓教訓,都趁我不便遊手好閒,惹是生非,想必缺打了。」
「機姐!」花花和曹猛的哀怨同時發出。
崔探花也叫苦不迭,「小生都說了,君子當智謀,刀槍勿用。」
玄機掃了三人一眼,慢悠悠地將目光轉到霍青魚身上,還沒開口,山下卻一陣鼓譟聲動。須臾,有手下從山下疾馳而來。
「大當家的,霍家村當家的帶人打過來了。」
「我娘?」霍青魚眉頭一皺,心道了聲麻煩,「她應該是來找我的。」
從紅崖一戰後,村民們需要安置,不荒山上的弟兄們和那些械人也需要安置,現在幾天過去了,霍青魚不放心玄機,一直留在這山上沒回過家,母親怕是擔心他被土匪扣留了。
霍翎寶刀未老,一翎短刀颯爽英姿,帶著村民們殺將上門,在閘門前兩將碰撞起來的時候,玄機也帶著人前來。
「住手。」
大當家久違的聲音從山門前傳來,混亂的場面登時停了下來。
不荒山山勢踞高,寨門在下,蜿蜒一條大道往山上走,此刻玄機帶著人居高臨下而站,和寨門前的霍翎遙相呼應。
霍翎短刀在手,目視前方,「紅崖之戰已過多日,速將青魚交還出來。」
霍翎此人風火併肩,旁人只知她是霍家村當家的,誰又知道她的另一層身份呢!紅崖的時候讓玄機震驚,此刻再看霍翎,尤然看不穿她。
玄機朝後看了一眼,只見霍青魚提刀上前,兀自站在玄機的身邊,對母親道:「娘,我在這邊無恙……」霍青魚張眼看去的時候,被宅門前村民們提著武器與農具的場景嚇到了,「你們不用這麼大動干戈的!」
他話沒說完,霍翎打斷了他,「並非怕他們對你如何,青魚,我們和她,不同路!」霍翎說著的時候,將目光放到他身邊的玄機身上。
這話沒挑明,人與械在霍翎看來是有一道無形界限的,她並不想霍青魚泥足深陷。
兩人相隔甚遠,可霍翎這冷意玄機是知道的,她低頭悠悠地笑,「霍大當家說得是。」說著,斜覷霍青魚,「霍青魚,你娘來接你了,還不回去?」
霍青魚看著玄機側首垂笑的模樣,實在摸不准她此刻的喜怒,「你現在怎麼樣,葫蘆將你的損傷修復得如何?」
連續幾日,霍青魚守在這裡也是放心不下玄機。她親手插毀自己的時候多麼的駭人,別人沒看到,霍青魚是親眼所見的,自毀燃燒的程序起來時,霍青魚也無計可施。
玄機將頭左右一動,手撫上自己修復好了的耳後,道:「葫蘆手藝不錯。」說著,她噙笑看著霍青魚,「我這裡可是土匪窩,你難不成還打算一輩子留在這裡?你願意,你娘都未必願意吧!」
看著霍翎氣勢洶洶的模樣,她對玄機不善霍青魚也看出幾分了。
可是,換做之前,霍青魚倒也是兩袖清風,可歷經此際,淺嘗情味,霍青魚總想等她將傷情修復好再說,卻沒想到就這麼輕飄飄地就打發他走。
總有那麼一絲躑躅於腳。
深吸了一口氣,霍青魚像是下了某種決心,對玄機道:「你等我,我向我娘交代清楚再回來找你。」
聞言,玄機眼神倒是沉著了幾分,她啟齒叫喚:「青魚!」
可話到嘴邊,玄機又吞了回去,她看向霍翎,兩人在紅崖最後那一次會面,讓玄機覺得霍青魚此行未必順利,但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最後,玄機乾脆說:「你走吧!」這話,說得沉沉的,聽得霍青魚總覺得哪裡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霍青魚朝她一點頭,而後提刀往山下走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