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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間,斧鉞聲響交雜著喝彩的聲音,遠遠地還能傳到山上來。
玄機一路走到山寨里去,將馬牽回馬廄系好,看關寇占星那間小屋子似乎開了一道門縫,本想推門去看的。
但推到一半,葫蘆卻從自己的屋子裡走了出來。
「山下怎麼回事?」
玄機推倒一半的手收了回來,繞到前面去迎上葫蘆,「軍師出謀劃策,在寨子下面擺刀山,讓霍青魚過!」
葫蘆一聽來勁了,「這怎麼能少得了的我?」於是,他轉頭回到屋子裡面去搬出自己的弩,一個勁的往山下道跑去。
這把弩玄機可見識過它的威力,被葫蘆改造過能強勁連發,現在看這樣子,這段時間修械,技術參悟得更加精進了,弩箭改為鋼珠,在鋼珠中間還填滿了火藥。
一彈發出,那力道可想而知。
玄機心中一驚,「這可不是打敵人啊!」她趕緊追了上去。
尤葫蘆的房屋燈火通透,微風從軒窗吹透進去,燈影搖曳。
連接著葫蘆房屋的另一頭,卻是一片通幽的暗,如若不是離得馬廄近,時不時還能聽到馬匹的鼻息哼聲傳來,都不會有人知道那裡面還綁著一個寇占星。
漆黑中,寇占星將反綁在身後的繩索不斷的摩著背後的牆磚,他費勁了整整一天的勁,一點一點地磨。此刻聽到山下一片嘈雜的聲音,就連隔壁屋子的尤葫蘆都跑了,寇占星心想這是絕好的機會。
於是,寇占星加速了摩擦繩子的速度,未幾,繩索一斷,寇占星捏著被綁得通紅的手起來,順手穿好自己的鞋。
然後,寇占星趕緊蹲身在背後的牆面上,不斷的刨著土,這裡可藏著重要的東西呢!
寇占星將那塊牌子藏好,然後躡手躡腳地摸到尤葫蘆的屋裡,在那一堆亂七八糟的鋼材零件和木頭雜堆裡面不斷地翻著。
最後藏了一些傢伙事在懷裡,看到尤葫蘆的桌面上還擺放著天官上冊,寇占星氣不過,「什麼都不留給你。」他把那天官上冊給收了回去。
隨後,又搗了一段趁手的鋼材當成兵器拿在手裡,然後小心翼翼地摸著走出去。
玄機和山裡的弟兄們都在山道那邊,寇占星下意識地順著亂石雜草的地方走去,路雖不好走,但勝在漆黑,無人注意到。
整個不荒山的兄弟此刻全都聚在山寨口,就連紅崖里的械人也紛紛往那邊觀望,誰都沒注意到寇占星趁著夜,悄悄地摸下山。
山道那邊,葫蘆跑到半山的時候,被玄機攔下。
玄機想了半天,找了個藉口,「我這耳朵總感覺還有哪裡不好使,葫蘆你重新幫我看看唄!」
尤葫蘆看著玄機扭轉著脖子,好像真的一副不怎麼靈活的樣子,有些不舍地看了一下下面的喝彩聲,燈火一片絢爛,真真是熱鬧至極。
但,機姐有難,尤葫蘆還是將口水咽了下去,轉身回山上,「走,幫你修!」
回到修理屋內,葫蘆倒騰著自己的工具,然後開始拿出特地打磨的小刀來,那是一把類似於手術刀的小刃,只是比手術刀還輕薄。
下刀時候的刀口和仿生皮的矽膠材質更為貼合,痛感也能大大的減少。
即便刀刃經過改造,可不代表就沒有痛感。
在葫蘆割開她耳後的一小片肌膚的時候,玄機還是而耐不住皺眉「嘶」的一聲,葫蘆放慢了手。
葫蘆在一邊檢查裡面的零件時,一邊還是忍不住驚嘆,「我們的祖師爺能將木頭做得登峰造極,都已經如仙人一樣了。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居然能給了械生命,連下刀都知道痛。」
經過這段時間的研究,到時葫蘆更加能夠接受械人的存在。
它們除了身體各方面是人造的之外,其他的感官觸覺,全部和常人是一樣的。就像現在,玄機還是能夠感受到痛。
「葫蘆,你相信輪迴嗎?」玄機不覺地,將這話問出口來。
玄機想,或許和葫蘆說有關於械人方面的話題,他可能更加能夠懂得一些,也能夠更好接受一些。
他的祖師爺,不是曾將木人列陣,抵禦城池嗎?不也曾作出木鳥,毋須電動都能展翅高飛嗎?有些事情於他這種手工後代來說,只是天賦與能不能做到的問題,而不是將其視為邪物。
葫蘆手頭一頓,沒有回答,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玄機兀自說:「人之所以是人,是因為人是往前走的,每走過的一步都叫做歷史。你的祖師之前,沒人做出木人列陣,沒人讓木鳥飛過吧?你的祖師爺做到了。」
玄機說到這,葫蘆卻聽得認真了。
原本以為這萵瓜似的糙漢子不會多有興趣,誰知道他竟然沉思了下去。
玄機只微微一頓,並沒有停,「但你的祖師爺之後呢?人們又做出什麼,你知道嗎?」
玄機這句問話讓葫蘆睜大了雙眼,「又走出什麼?」
「再往後,歷史的車輪依舊往前滾,人前進的軌跡是不會停下來的。會有鋼鐵、科技,會有人上天、登月,探索宇宙。
會有比木鳥高飛更加精良的發明出來,人類一步步的往下走,然後……走了一大圈,發現所有的資源耗完了,一切湮滅了,又回到原點,所有的東西被埋葬掉。大家又從木鳥開始,不,更準確來說,從石器開始,再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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