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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除了偶爾再見到那些個死裡逃生又被它嚇得夠嗆的百姓,再無其他阻攔。
直到天子道中的盡頭,那裡是戰場最為激烈的地方,它的目的地,皇城後面的誅邪司!它才加快了步伐繼續往前。
臨走得近了,卻見有無數御林軍在那裡打掃戰場,再往後看,雲仆大人立於萬萬人之中,仍然是它記憶中那般模樣。
而在雲仆的面前,站著一個痛苦的年輕人,它只覺得熟悉,但再仔細想卻想不起來了,罷了,只管往前去。
只是,在臨近前面戰場的時候,那隻原本安靜地窩在它懷裡的小白貓,見到雲仆身影的時候,忽然受驚似的從它懷裡竄了下去,朝著另一邊快速地逃跑。
凹陷的械人沒有在意,而是徑直走過長街,越過廢墟,與霍青魚擦肩而過……
是它?
霍青魚看到這架凹陷的械人時候,心裡不禁一頓。在密林之外九尾的出現,已經讓他隱約猜到這架械人的身份了。
雖說不知道葉輕馳為什麼最後會變成這幅德行,但它現在的狀態看來,其實真不如死去。
葉輕馳渾然不在意霍青魚,走到雲仆的跟前,握在手裡的劍一揮,收回了肘後。也只剩下這利索的動作能讓人記得它曾經是一個誅邪師了。
它到雲仆跟前的時候,收劍,單腿跪下,仍舊是那個忠誠無比的葉輕馳。
然而,看著跪在自己眼前的械人,雲仆的眼裡卻浮出了一抹意味不明,「都成這樣了,居然還能回來?!」
於他而言,這樣殘破的械人,已經沒有存留的必要了。
「阿葉回來誅邪!」它還能應雲仆的話。
「回來誅邪。」雲仆輕嚼著這句話,略有沉吟,「當初將你從長街上撿回的時候,也沒想過你竟然會這般執著,執著到……令人訝異。」
說著,雲仆朝著跪在地上的葉輕馳走近了一步,「輕馳啊,不荒山的任務你已經失敗了,當時老夫給了你一次生還的機會,可你最後還是搞成這樣回來,空有執著,又有何用呢?」雲仆說到最後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是抬起頭來看著霍青魚的,仿佛這句話是在說給他聽的。
有些東西,於械人而言,過於執著就是個笑話了。
在霍青魚的目光下,雲仆伸出一隻腳來,豁然將半跪在跟前的葉輕馳一踹。這個世上,沒有誰比雲仆更加清楚葉輕馳這架械人的弱處在哪裡。
雲仆這一踹,凹陷的械人忽然就像全身鉚釘關節都失去了作用似的,渾身近乎鬆散地倒癱在地,勉強顫抖了幾下,最後的一點生機也被湮滅了。
倒在這片剛剛大戰過的地方,它毫不違和。
雲仆領著皇帝的御林軍朝著街道走去,天子道中,天子之令傳揚四方:「今天子遣軍平叛,首戰告捷!」
首戰告捷!!!
告捷的聲音如同破開濃霧的一把利劍,很快地就在九坊中傳開了,那些躲避過了械軍屠戮的百姓灰頭土臉地從廢墟後面探出頭來,仿佛還不能從噩夢一樣的黑夜裡走出來似的,對這捷報難以置信。
但隨著天子捷報在一聲復一聲地傳遍上陽京畿的時候,百姓頓時歡呼沸騰,於長街之上大聲呼喊:「皇上萬歲,皇上萬歲。」
終於,黑夜逐漸散去,朝陽將瀰漫整個京都的濃霧給散去。
霍青魚站在那裡,任憑淡淡的晨曦灑在自己的肩頭上,那裡還有濃霧打在上面的水珠子,在朝暉下見證了昨夜這一場戰。
「原來,這就是天子嗎?」
那些死去的百姓呢?
霍青魚在這一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當中,他仿佛沒聽到百姓的歡呼聲,昨晚李瑤之遣派的械軍仿佛從沒出現過似的,他仍舊是百姓愛戴的聖明天子。
放眼看去,這廢墟一片。
百姓的屍體,鋼鐵的械軍,廢墟掩埋不了血跡的橫流……就這樣種種,都掩藏在一聲聲喜極的歡呼聲中。
**作者寄語:**
第二百零一章 膏肓難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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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頭升起,光照大地的時候,所有的濃霧都隨著黑夜的消盡而散,那些掩藏在黑暗中的傷痕和血跡也全部暴露在天日下,觸目驚心。
原本最為繁華的幾個坊市,此刻也早不復昨日盛景。
反倒是下乘販夫走卒最多的間造坊和思春坊,此刻成了百姓轉移的好去處。
間造里常鑄鞍鐙蹄鐵,多有護身之物。司春坊又多挖地窖栽培春韻,故而好藏身,其餘有麒麟、通天兩坊,雖有損毀,但糧食草藥物資還在。
故而坊市之間,有懸壺的妙手率先挺身出來,帶動其餘的百姓紛紛互助,暫且也保住了一時安寧。
在滿街巷道里傳揚著皇帝陛下派兵鎮壓,緊接著又修護城牆,開始大量派兵守城。
昨夜一役雖說獲勝,京畿內卻也損失慘重,況又到了現在都還沒看到皇弟李慶之的蹤影以及屯兵之處,昨夜僅僅只是他們的第一波交鋒,接下來,還有硬仗要打呢!
意識到這一點,城中所有人都格外地沮喪,這前一日還富足繁華的日子,現下卻烽火狼煙,生死僅憑一道城牆隔離,每個人的頭頂都像懸了一把劍那般沉重。
更重要的是,李慶之這次造反,遣的是械軍,根本不給人活路的機器。
經歷了一夜的搶救,玄機也已經累到了極點,半途和白花花他們相遇,葫蘆和探花他們也加入了搜救的行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