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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可就冤枉我了,」寇占星信誓旦旦的,「我是擔心你的安危啊,誅邪司深入紅崖世界,談倘有不慎,有去無回,你可必要朝向壞處想,我是忠的!」
玄機一笑,言語中帶著幾分嘲諷之意,「你這人嘴裡能跑馬,說出來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還有待斟酌。」說罷,玄機眼底眸光一冷,將腿一縮回來,吩咐曹猛,「搜他身。」
寇占星一無是處,紅崖這一戰殊死較量,他卻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形跡可疑,玄機想不通他究竟想做什麼。
她尚且帶著狐疑看向紅崖地底,暗自沉吟:「難不成,龍脈的入口,宣姬藏在此地?」
但回首,看到寇占星被曹猛搜身時候的模樣,又不像是找到了龍脈的樣子,如果找到龍脈,他也決計不會逗留至此了。
玄機想不通這人葫蘆里還藏著什麼藥,但他絕對不老實。
「機姐,搜不到。」曹猛將他身上全過了一遍了,也沒搜到什麼。
「我都說了,我真是忠的,騙你不得安生。」寇占星叫叫咧咧的。
玄機不管,兀自轉身,指著不遠處沒有徹底倒塌的圍樓,圍樓旁有一根傾斜的木柱,「吊起來,什麼時候說實話了,什麼時候放他,一直不說就……曬成干吧!」
玄機說著,也不願意和這人耗著了,她想要自己下一趟紅崖再查看一遍。
一聽到要吊起來,寇占星差點腿軟,「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我……」眼見曹猛上前來拽著他的衣領,一路翻過廢墟就要朝那根傾斜木柱走去的時候,寇占星大喊:「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玄機停下了腳步,側首看他。
寇占星甩開曹猛,「別碰我。」他說著,伸手將自己的腰帶解開。
曹猛在旁大斥:「好你個不要臉的,打不過就脫褲子,老子一拳崩了你。」
寇占星從自己的腰帶纏住的地方取出一本泛黃的書冊,「是這個,家父遺留的天官下冊,我按照書中指示,前來尋找龍脈而已。」
「可家父委實胡來,不分東南西北,亂指一通,實在找不到啊!」
曹猛將他手裡那本冊子一抽,但又想起他藏的位置,瞬間帶著嫌棄,「你可真會藏。」難怪剛才搜身的時候沒找到。
玄機接過那下半本冊子,睨著上方,字體與天官一冊倒是相同,可見出自同一人的手筆,可這下半本所記載的,卻遠比上半本詳實。
「你果然不老實。」玄機將冊子收走,依舊轉身想下紅崖,她到底還是想自己去看上一眼踏實,轉身之際吩咐曹猛:「綁好他,別叫跑了。」
「得咧!」
「我這都老實交代了,怎麼還要綁啊?」寇占星叫苦連天,依舊反著雙手被曹猛牽著走。
曹猛這大老粗,也無半點溫柔,扯著的寇占星就是往廢墟下面走去,寇占星踉踉蹌蹌的,半被扯著半跌下去,一路在曹猛後面高喊:「你慢些,慢些……」
曹猛假裝沒聽到,依舊扯著他昂首闊步。
寇占星不斷咒罵那死糙漢,被拉扯的時候往前一撅,整個人往前撲的時候,右腳的鞋跟一松,差點沒將鞋穿穩。
露出鞋底處,那塊燙金的牌子。
寇占星一個機靈,趕緊將鞋用力一踩,又穿了回去,又恢復一副罵罵咧咧的模樣。暗中則是將腳底每一步都踩夯實了。
所幸剛才無人看到,否則的話……寇占星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這東西,是他從鋼爐底下找到的,可關乎龍脈呢!
**作者寄語:**
第五十九章 身騎白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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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機手裡攥著從寇占星處繳獲而來的天官下冊,站在客棧通往紅崖世界的入口時,臨風而立卻不前。
極目望去,萬物溶的溶,倒的倒,一片被熔漿灌滿的景象,鋪滿整個眼界。方才一夜一日的光景,重新踏足紅崖世界,卻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整個紅崖的斑駁與裂痕都被填滿,昨夜風沙吹過時,有一層凝固在表面上,隨著晝夜極寒降臨,快速硬化。
此刻,順著這些硬化了的赤色熔漿和沙塵鋪就的道路,玄機一路走去。一路看到到亭台樓閣地基被溶,華蓋傾斜。
青石小道,風吹過的木牌被生生折斷,一半插在赤色的硬地上,一半懸在上頭,任憑風吹雨打。還有旁邊掛著的紙燈籠,燭火不再明滅,撕裂的燈籠紙殘破地被風吹著,鼓起又癟下去。
順著熟悉的路往前走,主幹道橫插到底,整個紅崖一目了然。
過了縱橫交錯的古代建築群,又看到前方廢鐵成墟的鋼鐵籠樓。
昔日裡鋼鐵管道縱橫,雜亂地排污和納垢,幾何參差、青紫霓虹交疊出雜亂的復古破舊感,在此刻也全然不復存在。
籠樓層疊也倒的倒,鏽的鏽,如同進了垃圾場,被腐蝕得一腳踏上去就脆得四碎,再無法居住了。
往日下水道老鼠過往,上頭甚至還有殘破沒有修好的械人攀著管道跳躍、追逐……歡聲笑語。仿佛還有那個喜歡啃著乾枯樹枝的大叔,飛著他的蓮花,身形矯健地追著這些搗亂殘破的械人,將它們一個個的圈住。
任憑它們嚎叫,大叔依舊自我地拽著它們往前走。
叫你們搗亂!
在這一刻,往日裡所有的聲音全部寂滅,唯有風從谷口裡灌進來,嗚咽著打著轉,淒淒殘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