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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魚一時之間,竟有些羞愧,不知該說什麼。他看到玄機目視自己的時候,眼中多了一絲輕蔑,不待他多說什麼,逕自攀上山壁。
「書生,跟上。」
崔探花跨著臉跟上,曹猛自覺先前不地道不敢開口,也默然尾隨其後。
霍青魚想跟上,可又忽然覺得腆著臉不好,於是步伐又止住了。回頭看去,卻見寇占星瞠著一雙眼盯著自己,目光中有審視有探尋,還似笑非笑略帶嘲諷。
剛才自己的作為,的確不地道,想必寇占星也看在眼裡了。
寇占星勾唇一笑,走近霍青魚跟前,拍拍霍青魚的肩膀,道:「老弟,不會爬山不丟臉,你不是一個人,我懂!」
霍青魚差點沒被他嗆死,這傢伙……腦子裡筋搭不對吧!
玄機雖說受了傷,但到底身手在那。傷腦筋的是帶著一個崔探花,酸腐書生八股文拽了半天,真到動手的時候沒半點能耐。
最後還是曹猛看不下去,背著書生爬上山頂去,照著原路回到寨子裡的時候,已經子時過了。
一進了寨門,曹猛想偷偷摸摸的回自個的家,可卻冷不防的在身後被人重重的一踹,當即整個人撲著滾進寨子裡。
這一響動,守望寨門的人忽然被驚動,周邊亮起無數火把,亮騰騰的全部照了過來,曹猛這副狗吃屎的模樣全被下面的人看去了。
回頭一看,踢他那一腳的玄機正慢悠悠的走過來,站在眾兄弟跟前,道:「敢問,不忠不義,在你們原先寨子裡,該怎麼處罰?」
尤葫蘆和白花花等人也被驚了過來,奔到寨門口的時候,遠遠的聽到玄機這話的時候,腳步全都頓了下去,訥訥的看著前方,似乎猜測到發生了什麼事。
書生不知該如何應對,想開口為曹猛說情,看到玄機這想殺人的神情時,又怕一開口火上澆油,只能在一旁小聲的指使著曹猛,「認錯啊,求饒啊!」
曹猛趴在地上,臉上撲得破了口,血從臉頰上流了下來。
本來還挺粗暴的一個人,此刻卻難得燃起了一絲血性,乾脆坐了起來,「對,老子就是臨陣脫逃,想把你弄死在紅崖底下,你要殺隨便,眨一下眼我就是個娘們。」
書生被氣得拍額頭,「你怎麼腦子這個時候犯渾。」
曹猛卻軸了起來,歪斜著頭目視玄機,「殺我,我沒話說,但不忠不義老子不認。你殺了我們大當家,我報這仇天經地義,想當我們大當家,得讓老子心服口服。」
玄機走上前,「心服口服,我沒那本事,但殺你的本事還是夠的。」
玄機這話,讓在場其餘三人全都一怔,表面上還保持著安靜,可身後他們全捏緊了拳頭。雖說他們這些人平時吊兒郎當,可生死時刻,他們幾兄弟都是生死多年了,絕不會放任老猛被她殺了。
大不了,魚死網破。
玄機走近前去的時候,再度飛出一腳踹倒曹猛,在曹猛還沒來得及起身的時候,她又是一腳將曹猛踢滾了過去。
其他幾個人眼神交匯的那一刻,正準備齊齊動手,卻見玄機踢開了曹猛一步步往前走,身影颯爽,不帶半點拖沓,眾人有點琢磨不透。
只聽得玄機的聲音傳來,「我是殺了獨眼豺,今晚算你為他報仇,我不和你計較,但從今後咱們恩怨算是兩清了。可再有下次,我就把你活活打死。」
聽到這話,就是曹猛也愣住了,差點以為自己聽錯。
再看其餘幾個人的時候,也都愣住了。
「她,不殺你了?」尤葫蘆聽了大半晌,得出這麼一個疑問。
其餘人全都送了一個白眼過去。
玄機回到聚義堂後邊去,打算休息了。
那邊的房屋原本是獨眼豺留給小妾住的,但每次搶來的小妾沒過幾天不是偷跑被殺了,就是忍受不了自殺了……所以這裡邊女子用度倒是一應俱全,也算乾淨整潔,就是有些滲人。
玄機回到這屋子裡,聽著外面吵吵鬧鬧一陣之後也停了下來。夜深了,該休息都休息去了,只剩下後面空地上那頭老白馬時不時哼哼幾句,踏踏幾聲。
今夜發生的事情太多,玄機也大受震撼,但眼下已經在這裡了,只能隨遇而安。回過身的時候,玄機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血跡早被夜風吹得乾涸了。
她走到裡頭銅鏡梳妝檯前,將自己身上的衣衫給脫了下來,露出半邊的肩膀。白皙的肌膚上映著斑斑血跡,此刻和衣服沾染在一處的時候,顯得觸目驚心。
這桌台上有金創藥,想必之前獨眼豺留下的。
玄機捏了手巾,背對著那面銅鏡,比對著銅鏡的照影將手臂後頭的血跡一點點擦拭乾淨。擦拭乾淨之後,香滑肩頭裸露出來的弧度,在房間裡燭光的照映下,呈現出一抹完美的錯覺來。
玄機將手巾朝著邊上一丟過去,然後轉身去拿金創藥。
可,就在她的手剛觸碰到那藥瓶子的時候,目光一掃過那面倒影浮浮的昏黃銅鏡時,玄機整個人一僵,就像是被雷擊中一般,久久無法動彈。
她看到了什麼?
她訥訥的轉過頭去,重新看著銅鏡裡頭不怎麼真切的映出她受傷那邊肩背……
在這一刻,玄機只覺得渾身忽然竄起了一股冰冷。
「這,這怎麼可能?」玄機幾乎是顫抖著出聲的,想伸出另一隻手攀過去摸,但卻沒那勇氣,手就這麼橫亘在自己心口前。<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