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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想著,小九暗自咬牙,起身來朝著那銀勾鐵勒的誅邪司後面奔跳過去,從外人的角度看來,這不過是周圍流浪的一隻貓兒跳進了誅邪司的後頭去。
誰也不會想到,會有械貓,敢這麼堂而皇之地潛入誅邪司。
即便此時外頭日光大盛,但誅邪司內威嚴森羅,始終給人一種頭懸利劍的感覺。時而有接任務出去的誅邪師出去,也有結任務歸來的。
進出有序,從無差錯。
而此刻,在司衙門特製的牢房中,一架模樣被摧毀得看不清楚原來模樣的械人被吊在當處,一雙手掌的骨架被吸在磁石上,無法動彈。
後方,有能燒熔一切鋼鐵的大熔爐在汩汩冒著橙色透明的氣泡,無數台鼓氣的風箱日夜勞作,從不停歇。
而被磁石吸附著無法動彈的那架械人骨架,甚至連一層皮囊都沒有,或許早先是有的,但是在經過長途跋涉,風吹日曬下,早已經破敗剝落,只剩下裡面斷的斷,折的折的一堆凌亂鋼骨。
還有那頭顱,顱里線路錯雜,也有斷裂無法啟用的,最是顯眼處,就是這架械人的頭顱上,一邊的眼窩已經被打得凹陷進去,大半張臉都失去了原本的弧度。
不單臉部凹陷,就連胸腔處、肋骨處,還有後面的幾根脊椎全部斷裂,又重新胡亂瞎撐著起來,能撐到今天的這一步,也算是這架械人的奇蹟了。
「你怎麼,變成這副德行就回來了?」蒼老年邁的聲音從這牢里深處傳來,聲音沒有不悅之處,但也沒有多少開心的樣子。
雲仆大人在第一眼見到這架械人歸來的時候,差點都認不出來這是自己親手做出來的。
聽到這聲音,那副半邊臉凹陷進去的械人微微抬起頭,只剩下一隻眼洞的眼茫然地四顧了一下,似乎在尋找聲音的來源。
許久之後,破損凹陷到了極致的械人似乎想從記憶中汲取還記得的那部分,最後只訥訥開口,說了一句:「誅,誅邪!」
**作者寄語:**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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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難為了你,成這德行了,還不忘誅邪!」
雲仆走到這架破損凹陷得厲害的械人身邊去,伸出手想像以往習慣的那樣按在它肩上,可這械人骨架上下就沒有一處能落掌的地方。
停頓了一會之後,雲仆乾脆將手放在牢房的另一邊,輕輕地撥弄了下裡面暗置的開關,「啪」的一聲磁吸轉了個極,原本被吸在上面的骨架械人落在了地上。
械人尚且有些茫然,但看著雲仆的時候,空洞的眼眶裡似乎找到了某個專注的點,一直跟隨著。
「輕馳啊,本來你心思最純粹,也無朝中任何勢力插手。整個衙門司里,唯有你讓老夫是最放心的,可你偏偏最後落成了這副模樣。」
葉輕馳!
骨架凹陷進去的械人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不禁歪斜了一下頭,似乎想從僅有的、錯亂的記憶中尋找這個名字的印記。
雲仆繼續說著,「不荒山之行,誅邪司全軍覆沒,你身為流風營首領,難逃追責。可你現在這副模樣,再大的責罰,無非當場誅殺,就像其他械人一樣,最後投入這滾滾熔爐中,也就一了百了了。」
雲仆的話,也不知道現在的葉輕馳能聽進去多少,它只時而茫然,時而專注地聽著雲仆說話的模樣。
就這樣襤褸破敗的骨架,任誰都不曾想像得到,在當初出發前往不荒山的誅邪的時候,流風營的統領,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而此刻,這牢房的頂上,瓦片之間一隻白貓踩著它的肉墊,無聲地走過,在聽到下面雲仆的話音隱約傳來的時候,白貓適時地停下了腳步,俯首朝著瓦縫間投下目光,無聲地注視。
通過瓦縫間,白貓的瞳孔忽然一緊,在那雙琉璃珠子一樣的眼睛當中,映出了下面的場景。趴伏著茫然地跪著的械人,頭顱和身上凹陷的凹陷,損毀的損毀,不是她阿葉,又是誰!
而在凹陷損毀的械人旁邊,雲仆仍舊看著它,言語中似乎也帶著躊躇,不知該將如何處置。
「誅邪司,可是誅邪的啊,你何苦自投羅網呢!」雲仆說道,輕嘆了一聲,「晶片也徹底損壞,誰都沒法修復,你便在外自生自滅也罷,何苦來哉。」
「你叫我,如何處置你好呢?」
白貓聽到這話的時候,不覺將兩對尖牙緊咬,不覺又將肉墊里藏著的爪子亮了出來,劍拔弩張,做出隨時要衝下去搶人的模樣。
然而,下方的凹陷機械卻機械性地,似乎在痛苦又極力地尋找回屬於自己的記憶,最後頓挫般地開口。
那破爛的骨骼下頜,還在不斷地張合著,但就這樣張合了許久仍舊沒有發出什麼聲音,正確來說是不知道該發出什麼聲音,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要說什麼。
最後,只有依舊重複著那兩個字!
「誅邪!」
「誅邪!」
「誅邪……阿葉誅邪!」
阿葉,要誅邪!
見著葉輕馳這架械人如此模樣,在上面的小白貓愣住了,就連雲仆也愣住了。
許久之後,雲仆終將那隻手搭在了那顆凹陷進去的頭上,奇的是,雲仆的手觸碰到它頭上的時候,它安靜了下來,猶如最虔誠忠誠的僕人。
安靜了許久,雲仆長吁一口氣,「到這地步了,還心心念念著誅邪,也罷!」雲仆說罷,轉身朝外走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