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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仆目光平和清冷,但卻不知為何,落在玄機身上卻有灼灼痛感。她不免避開了這目光,道:「這事,我早知道了。」
從記憶的零星碎片拼湊起來的一些事,玄機再怎麼蠢鈍都能夠聯想得到了。
說罷,玄機又看了雲仆一眼,眉心微皺了一下,「寇天官還帶出另外一架械人,是你?」這倒是超乎玄機的意料中了。
從寇占星帶來的話里,寇天官當年是把他那架械人給銷毀了的。這麼說來的話,寇占星這人也不能信的。
雲仆輕挑眉,倒無對言,對玄機這話沒有意外,也沒有意料,繼續循著自己的意願往下說去,「再沒有人知道龍脈在哪裡,唯有宣姬!」說著的時候,雲仆看了一眼玄機,眼中意味深長,「親手打造了紅崖,親手幫著一個走不出的不荒山的李瑤之,登上上陽京畿的最高峰,這是何等能耐!」
「夫人重然諾,奈何話情長。」這是雲仆對宣姬的評價。
玄機越聽,娥眉越發的緊蹙,她努力的在編織著雲仆這一番話,但是在哪裡覺得還不對,「你說謊。」
雲仆「哦」了一聲,顯得很意外,隨即又道:「雲仆不說假話。」
玄機顯然不信他這番說辭,「宣姬是械人,對吧!」
雲仆不語。
玄機又道:「李瑤之和寇天官從龍脈裡帶出兩架械人,一架是我,一架是你,那宣姬從何而來?你口口聲聲說龍脈,卻從不提宣姬,你們在怕什麼?」
她說著,將目光轉向懸崖底下,下面曹猛他們已經打算再下一撥人去搜尋,人聲嘈雜,傳到這裡卻並沒有多少。唯有在懸崖山道上,霍青魚焦灼且擔憂的目光始終相隨。
玄機回過首來,睨著雲仆,不甚友善,「宣姬是械人,卻妄想傾其所有押注在一個李瑤之身上。當年你們沒能把她徹底殺絕,留了個我在世上尋她回來,你們又在怕什麼?真怕我找到她,還是怕我找不到她?」
這下,雲仆意味深長了,老朽雙目略帶思量,「都怕吧!只不過,你憑什麼以為從龍脈裡帶出來的兩架械人,就是你和我?」
什麼?
這是玄機決計想不到的回答,「那另一架是誰?」
心中有個答案呼之欲出,但玄機仍舊不敢肯定,只凝目看著這個老者,期希從他口中得到一個答案。
然而,雲仆卻是興趣缺缺,「宣姬聰穎,反倒誤了自己。其實,今日我主要想過來看看你,看看宣姬留下的你,是否如初?」雲仆像是一個久違的老友,枯朽目光上下打量著玄機,仿佛能將她洞穿似的。
可看著看著,雲仆便搖了搖頭,大為失望,「卻沒想到,你已殘破至此,你的自毀程序,已經啟動了吧?」
玄機原本還好,一聽到「自毀程序」這四個字的時候大驚失色,一步往後退的時候已是懸崖峭壁,往後傾倒的時候卻被雲仆一拉,往裡一拽。
卻不知這個如枯朽浮木一般的老者哪裡來的力氣,這一拽竟能將玄機朝著地上一摔,那是一種玄機都無法抵擋的力道。
「你即便強行解除了身體的指令接收,但已經啟動的程序你卻束手無策,真難為你還能在這裡荒廢度日,當年你附庸著宣姬而活,如今還是同樣,這麼多年,毫無長進,委實讓人失望透頂。」雲仆這話語帶著深刻的斥責。
玄機瞠大了雙眼看著雲仆,難以置信。
懸崖山道旁,霍青魚不知發生什麼事,但見玄機弱勢,一蹬足尖,踩著懸崖突出的山石,手腳並用著攀爬了上來,落在懸崖上兩人的中間。
他想往雲仆那邊撲拳過去的時候,卻教玄機一抓,霍青魚垂頭看去。玄機正拉著他的手借力站起來,未讓霍青魚出手。
「你說謊。」玄機定定地看著雲仆,無比堅定的吐出這三個字。
「雲仆,從不說謊。」老者又再重複了這一句,繼而又道:「四肢百骸開始升溫,開始燃燒之後,就看每一具械人的鋼鐵承受度了,等到什麼時候溫度高到承受不住,便熔化了,和那可憐的紅崖一樣。」
老者說話的時候,風與他的鬍鬚同樣搖動,但他那一雙眼神卻像是釘子一樣,直插心臟。
「他在說什麼?」霍青魚看著眼前氛圍不對勁,忽然反手拉住玄機的手,「什麼升溫燃燒,熔化什麼?」
玄機看了他一眼,霍青魚眼裡的焦灼藏不住,但玄機卻不想去揭開這道傷疤,掙開了他的手。繼而轉向雲仆,神情裡帶著排斥與敵意,「他是李瑤之的人。」
李瑤之!
霍青魚一愣,玄機卻吐笑一聲,「是我想差了!李瑤之遣殺戮者滅了紅崖,又一心殺宣姬,你是他的人,能安什麼好心?」
雲仆似乎意會到了玄機想做什麼,眉心一皺。
果然,下一刻玄機出手了。
面對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玄機心中無所忌憚的事,縱身一躍揮拳而去。
「你還想殺我?」雲仆詫異道,「不自量力。」雲仆沒有退卻,也沒有像其他械人一樣,在面對敵人的時候呈現出防備狀態。
對雲仆而言,他仿佛天生就是這樣的狀態,天生……就不是用來戰鬥的。
然而,玄機就是想知道,李瑤之不遠千里從上陽京畿帶著這架毫無殺傷力的械人來到不荒山,到底是為了什麼?
絕對有所圖。<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