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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霍青魚卻賠笑了一聲,「別生氣了吧!我當時也不能確定你到底是人還是邪,誅邪司那傢伙太小題大做了,下次我保證無論如何不去懷疑你。」
原來說的這事!
玄機鬆了一口氣。
她瞥著霍青魚,此人朗目如星,心思澄明,本來也沒多少壞心思。早先是為了晾他一晾,這會得知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之後,沒有怒意,反倒是多了一許惆悵。
她問:「那如果,我要是邪的話,你是不是也會和誅邪司一樣,殺了我?」
霍青魚被問愣了,看著玄機此時正兒八經的模樣反倒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他嘿了一聲,「別開玩笑了,我連你都打不過,更別說你要是邪怎麼辦了。」
聽著,她笑了笑,「不是說的,普天之下,誅邪嗎!」
反倒是霍青魚,在聽到玄機這話的時候,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外面世界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他說得,卻也沉重,「我們世世代代固守不荒山,說是守陵,其實就是被困住了,想走也走不出去。只要邪別招惹我,我也不招惹它,我又不是誅邪司的人,何必誓死誅邪!」
「我這輩子只想安安穩穩過好這一生,等我娘退了之後,接過她的刀,守護好村子就行。」
「你們是守陵的?」玄機記得剛才霍青魚在填坑的時候有提過一嘴,「守誰的陵墓?」
霍青魚乾笑了一聲,雙手枕在腦後,整個人朝著山壁靠去,「聽說這裡有龍脈,可誰知道呢,又沒有人見過,只聽老一輩的人這麼說。」
「為什麼走不出這裡?」
玄機發現,這個村子的人看似平平無奇,身上神神秘秘的地方還挺多。
「詛咒。」霍青魚簡單回答,但是深信不疑的樣子,「不荒山的人都身負詛咒,這輩子離不開這片地界。」
「詛咒!」玄機但覺得好笑,「這種東西,你們也信?」
身為現代人,只信科學,詛咒這麼神乎其神的東西只不過是封建社會為了蠱惑人心而說的。
「自然是信!」霍青魚見玄機這副好笑的模樣,一著急坐了起來,「不然世世代代這麼多人,為什麼沒人能成功離開?」
霍青魚說著的同時,剛好瞥見了玄機手裡的紅石,他將頭一歪,「你拿這紅石做什麼?」
「呃……」
玄機一時不知道怎麼解釋,告訴他自己想拿塊石頭放在身上躲避誅邪司的人?
不待玄機開口,霍青魚已經率先伸過手去取過那塊石頭了,「這麼大的石頭,不嫌硌得慌?」
玄機但想阻止的時候,霍青魚已經從腰間取了個水壺,給紅石沾了水,開始在石壁上打磨了起來,玄機這才作罷。
這次換她靠在石壁上小憩了。
霍青魚這人安靜不下來,仔細的打磨著那塊紅石的時候,還一邊問道:「你說誅邪司的人千里迢迢跑這裡來誅邪,是不是這裡真的有問題?」
「可我長這麼大,也沒見過邪啊,今晚算是長見識了。」
「誒,你說邪到底和人,有多大區別?我以前見過一次木偶戲,但木偶的眼睛是點上去的,它們是死的。我今夜見那九尾的眼睛裡,她就像是活的,是個活生生的人,有情感,還有喜怒悲哀。」
霍青魚磨著磨著,陷入了沉思。
再回頭看去的時候,玄機卻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閉著眼睛睡著了,霍青魚怕吵著她,這才閉上嘴,終於肯安安靜靜的磨他的石頭了。
冷風吹下,周圍塵沙也落了地,周遭又一片清明。
玄機其實沒睡著,只是心裡煩悶,不想繼續和他瞎討論下去。但霍青魚有一句話玄機卻是聽在耳里的,他看到小九的眼中有情。
邪……也有情嗎?
那葉輕馳呢?
那尊殺神一樣的男人,他呢?
玄機想要在這個世界安穩的活下去,就必須知己知彼,就不得不去在意這個世界人與邪之間的微妙關係,她不禁開始琢磨起葉輕馳這個人!
葉輕馳!
葉輕馳!
夜色凝成冷霜,落在葉輕馳的肩頭上。
他伸出手去拍了拍自己的肩頭,從那上頭有微不可見的一根白色毛髮掉落下去,揮揮灑灑的,最後安定在塵埃中。
抬起頭望去,夜色寂寂涼薄如水。
這片土地的貧瘠超乎葉輕馳的想像,從小在上陽京畿長大,在這之前幾乎難以想像,居然還有地方能貧瘠到寸草不生的地步。
放眼望去,千里一片荒涼。
唯獨他此刻帶著手下的人駐紮的地方,一棵蒼天的大樹意外的繁茂,樹冠之大覆蓋方圓幾里,他讓手下的人隱匿藏身,自己則在這棵樹幹上休息。
靠在這斑駁的樹幹上,借著樹葉稀稀拉拉投下的月色,他唯獨此刻才敢將眼眸里的波動給展現出來。
沒有人知道,在斬殺九尾的時候,他甚至都不敢去直視小九的雙眸。
他從小在誅邪司里長大,接受最大的訓練就是固守本心,不為邪所迷惑。可……他卻在踏入不荒山,飛輿失靈了之後,徹底淪陷了。
上陽京畿物寶天華,什麼樣的絕色美女沒有見過,他幾曾放在眼裡?
葉輕馳從來沒有想到過,那冰冷冷的鋼鐵架,那仿生人的身體誘惑自己的時候,她的唇、她的身與自己的炙熱貼合的那一刻,竟然是會銷魂蝕骨,萬劫不復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