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械人的眾生百態。
「不能讓殺戮者活著踏出紅崖。」在說話當間,玄機已然先聲奪人,蓄勢而發,沖身過去的同時,經過亂石堆的時候,上面有誅邪司的武器,她順手一拔,劍如寒霜,去勢如箭。
「否則,死的就是我們。」
玄機話音與劍鋒同去,劍鋒極快,不見刀身,唯有虛影落下,在與殺戮者那刀刃接上時,劍花左右盪去,連續兩下劍身便斷裂。
普通武器,根本難以抵擋殺戮者的一身精鋼,玄機早有所料,一身躍起躲開那火光噴涌的刀刃,順腳踢起倒地的客棧木柱。
木柱上尚且有一盞殘碎的燈籠,燈籠遇火,便熊熊燃燒,連同木柱也一同。
「一人之力,如何與之對抗,你們太小看機械之力了。」殺戮者或許是在廢墟的堆壓下聲帶受損,說話的聲音像八缸發動機似的,帶著渾厚的氣泡音,更加粗獷粗糙和怪異。
「今日紅崖,不會有活著走出去的械和人。」殺戮者話語落下,再度進攻。
然而,在殺戮者動手的那一刻,其餘兩架械人也聞聲而動,霍青魚一人一刀,一左一右已然十分吃力,卻見還有殺戮械人要往懸崖那邊去。
它們的目標,是殺盡!
見那架殺戮械人往上去,玄機抽不開身,霍青魚也難以制止,玄機踢過腳下的亂石,亂石傾軋而去,砸在那架械人的背上,械人轟然傾倒,再爬起,暫時阻了它的去路。
玄機的取鱗丟在上頭了,現在手上沒有什麼趁手的武器,這邊還有殺戮者要對峙。於是,有什麼順什麼,一路和殺戮者來回,木柱,斷牆,就是連地上的亂石也翻飛打去,迷亂沙幕之間,雖說吃力,卻也將殺戮者死死的堵在客棧門前。
另外兩架械人,霍青魚一人抵擋吃力,玄機邊打邊與霍青魚將它們重新堵回到紅崖裡面去,最好……永遠別出來了。
紅崖下面是滾滾熔漿,如果拼死一戰的話,或許還有機會。
「你死守懸崖,」玄機沖霍青魚說道的同時,已然再度出手,「一架殺戮者,也別想越過去。」
可是,殺戮者也似乎怒了,從它的聲帶中發出呼嚕嚕的聲音來,應當是怒極了,手做刀刃,雙腿也如武器,手腳同時並用時,隨著它體內的機能運轉下,竟將原本摺疊在雙腿間的零件抽拉起來。
這一抽拉,殺戮者則是更加靈活了,轉動的零件刀鋒如同轉動的扇葉,一路碾壓過來,就連身邊斷石也全部切割成碎。
亂石滾滾,拋起一片塵障,在殺戮者雙腿伸出的扇葉刀鋒逼走下,玄機連連避走。
最後在撞上身後傾斜著卻不倒塌的客棧圍樓時,無路可退,她鑽入圍樓二層,將那勉強支撐著圍樓的支柱一撞,再撞……
圍樓本就搖晃了,在玄機這麼奮力的撞擊之下,一排燈籠搖搖晃晃著,在殺戮者碾壓過來的時候,圍樓也傾勢而倒。
將殺戮者傾軋在下。
可也只是一瞬,殺戮者很快就衝破這壓頂的圍樓,破土而出的那一刻,玄機卻已然將那根被燈籠纏繞燃燒的木柱一端舉起,凌空一掄。
掄動的火花帶出一道長長的弧度,隨著木柱落下,生生砸在那光禿禿的機械頭顱上,震得火花四濺,震得玄機手臂生疼,震得站在廢墟之上的殺戮者生生矮下了半截。
但緊接著,殺戮者一手握住那根砸在自己頭上的木柱,只見那根木柱一半已被燒成黑炭,另一隻手則是橫起手刃,從木柱中心劈開,嘩啦啦一路,竟是快速地朝著另一端的玄機破去。
「一掌破可破城牆,一刃可斷精鋼。這就是殺戮者的強度,你們這種尋常得再不過的械人,哪裡能想像得到這樣的力量,受死吧!」殺戮者的聲音和他的手刃同時而至。
玄機咬緊了牙關,並沒有被殺戮者的來勢所嚇倒。不但沒退,反而更是足下蓄力,雙足一前一後更加站穩當處。
在殺戮者的手刃劃破那根燃燒的木柱時,鋼刀鋒刃的銳利徹底破開了木心,迎面而來。在鋼刃即將朝著她的正面鼻樑破開的那一刻,她張開右手,任憑著手刀鋒利,一把抓住了那刃口。
刃口刺破掌心的皮肉,劃拉開的口子有鮮血濃密的滴落下來,鋒利切入她的掌心骨,切割入那同樣的金屬中。
刀鋒刻劃鋒芒,利器嵌入掌骨。
在這一刻,玄機竟然反笑了起來,眼裡有著狡黠與得意,她抬眼看那面毫無情緒與痕跡的平滑面容,「再強,也是一台機器。」
話語未落,玄機蓄下的所有力道隨著一聲暴吼聲出,這一刻的爆發是殺戮者始料未及的,手刃被玄機指骨嵌刻的那一刻,便已經抽刀不及了。
隨著玄機爆喝聲出,玄機拖著殺戮者,拔腿往客棧的方向衝去,一路猛衝,與殺戮者一路掙扎斡旋之時,衝去的路線蜿蜒曲折,上了圍樓,一層接著一層的圍樓房屋,衝過那些亮起的燈籠。
直至最後,兩人在圍樓的最高處,俯瞰而下,廢墟不過巴掌大。而在殺戮者手刃轉動時,鑽裂了鉗制主自己的指骨。
掌心被切斷貫穿的痛感連上心脈,玄機一聲痛呼貫出,卻仍舊笑道:「且讓你看看,皮囊之下,你與我有何不同。」
「我埋葬千年雪,我登過萬仞山,山河輪轉我亦未死,區區殺戮者,算得了什麼!」
未明地,能夠感受到殺戮者那沒有無關的臉面一抬,眼前這個牽制著住自己,同為械人的女子,體內似有驚人的爆發力,這種爆發,是它們所沒有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