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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機能夠感受到這黑色大傢伙的敵意,她又傷過它,它此際怕不是恨不得將自己生吞了,玄機不禁更加握緊了手中槍桿,不敢懈怠。
許久,黑蛇卻沒有再進一步,不甘地看了一眼被吸附在祭祀台上的霍翎,它知道自己近身不得,白費功夫,於是竟也不與玄機戀戰,慢慢地往回收。
黑蛇退回水中,玄機鬆了一口氣。
她回首看著貼在祭祀台邊上的霍翎,一副連刀都再提不起的模樣,玄機不禁收取鱗回肘後,「你就在這呆著吧!」
橫豎,那條蛇不敢近前來,掣肘住了霍翎,也確保了她的安全,對霍青魚好歹有個交代。
身後,不荒山那邊的方向忽然鼓聲如雷,響動蒼穹,這下倒是真的將玄機給震驚住了,「不荒山,真的出事了?」
那是聚將鼓,輕易不得響動。
還沒等玄機震驚過,貼在祭祀台上的霍翎笑了出來,「你以為,李瑤之千里迢迢從上陽京畿到不荒山,只是為了找宣姬嗎?」
玄機凝眉,卻不說話,等待霍翎的下話。
「這裡是他的出身之地,他的過往有多骯髒,他就有多麼的想毀滅這裡,豈止是紅崖?」霍翎看著天邊處,唇邊的血給她又濕又蒼白的臉上帶了些許決絕色,「我太了解他了,他是想……」
「將整個不荒山,夷為平地啊!」
**作者寄語:**
第八十五章 索命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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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夜色下,整個祭祀台寂靜無聲,偶爾水裡有細微的氣泡破滅的聲音傳來,轉瞬即逝。
就是在這無邊幽靜之下,玄機定定地看著貼在祭祀台上的霍翎,不禁勾唇一笑,帶著嘲諷,「夷為平地?」
霍翎眉峰一緊。
卻聽得玄機繼續言道:「不荒山地界,饒是荒涼萬頃。但任憑他是誰,又豈是他想夷就夷的?」
「憑他是李瑤之!」霍翎卻毫不懷疑地開口。
玄機不明白霍翎對李瑤之哪裡來的這許多自信。
是自信嗎?
不是!
玄機卻從霍翎的眼眸里看出了驚懼與顫抖之色。
霍翎仿佛放棄了掙脫祭祀台的的吸附,有些認命地將頭倚靠在背後的石台壁上,「你以為荒山漠漠,地下埋的是什麼?」
荒山地下?
在那些古老的舊村落里,了無人煙的地方,黃土如墳堆高高崛起。本以為那是暴屍無人收斂的亂葬崗,夜間只有寒鴉飛過,棲息在那破舊的棺木上頭。
可今時夜色,從風裡嗚嗚咽咽地傳來若有似無的金屬敲擊聲。
猛地,從那破敗的棺材裡一隻只金屬骨骼的鋼鐵手掌穿破那層薄薄的棺木,猙獰地破土而出,驚得寒鴉亂飛,撲聲四起。
風吹過,玄機身上的濕意已然幹了。
玄機就這麼立於祭祀台前靜靜地聽著霍翎說著這話,掌心微動,不自覺地緊握住了手裡的取鱗。
見她如此,霍翎輕哼了一聲,從鼻息間流露出的是玄機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鄙夷。
霍翎抬起頭,看著天上,月色似乎又破開了雲層,仿佛比上一刻還要再圓上幾分,清輝萬丈,在清輝下,霍翎的話卻越發的冰冷。
「你以為,霍家村戍守多年,又是為了什麼?」
霍家村?
這卻是玄機從未想過的。
那不是一座小小的、平平無奇的村落嗎?裡面的人世代而居,戍守著那座連他們自己也不曾見到過的皇陵龍脈嗎?
「我告訴你,回家村里,有座祠堂……」
而那座祠堂,從來都是風雨飄搖屹立於黃沙間,可從來沒有人進入其間。唯有此刻,那座祠堂趁著那輪孤月為背景,仿佛朝著左邊搖晃了一下。
天地清輝,寂靜無邊。
在長久的寂靜之下,那座祠堂又似乎朝著右邊,再度搖晃了一下。接連著,它仿佛一個沉睡的龐然大物,左右扭著僵曲已久的身子。
忽然,牆板和裡面的房梁散開,又重組……這座房屋仿佛一個巨大的人形身影,在這黃沙夜色間,站了起來。
它像是巨大的鋼鐵巨人,籠罩住這村落的燈火輝煌。
「那座祠堂,是誅邪司的初始原型,可你知道那座祠堂是誰築的嗎?」
霍翎的話語輕飄飄地,說著不荒山地界裡所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東西,像是在茶餘飯後,如數家珍,自問自答,自在得很。
但是卻足夠讓玄機全身的熱氣盡數冷卻下去。
看到玄機神情冷峻了下去,霍翎訕笑,「還有你那山寨,夯實土裡會鑽出什麼,我想……說不定連李瑤之自己都說不準。不荒山上的土匪,能有什麼樣的抵擋能力,你比我還清楚,真想滅了他們,用不了一個晚上。」
這下,玄機臉色再也難以遏制地慘白了下去,也沒法再保持先前的鎮定了。在霍翎話語落下的那一刻,她攥著取鱗驀然轉身,毫不猶豫的朝著懸崖山道上走去。
山寨那邊適才躁動升起,鼓聲擂動,玄機此刻的心裡總不踏實。
霍翎無法掙開祭祀台的鉗制,她看著玄機提槍往回走的身影時卻顯得得意,她沖玄機喊:「你不留此處找宣姬了?」
「失了此際,可能這輩子都再找不到龍脈了。」
聽著霍翎的話,玄機沒有回頭,更沒有停下腳步,而是速度越發地加速往懸崖上走。她抬首看著月色,心裡也在不停地盤算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