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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戮者不禁驚呼出聲,「你是誰?」
玄機抬起自己那隻被嵌斷了的掌骨,上面都還有殺戮者卡折在裡面的一根指骨,殺戮者的指骨如刀,死死的嵌在玄機的骨骼裡面,難以掉落。
玄機也不顧殺戮者一身的磨礪鋒芒,也不顧自己生與死否,破掌直劈它的臉面,掌鋒劃下的那一刻,玄機大聲呼喝。
「殊死的文明,蒼生無一倖免,世有多少兒女,將功名裹枯骨。吾名……」抬眸那一刻,她眉峰似有落雪飄過,似有罡風凜過。
「玄機!」
話音落,一掌將它那平滑無痕的鋼板臉面劈開。
眼前,似乎回到了萬仞雪山下,她攜帶著任務一路艱難前行,回首時颯颯風入骨,刻在了靈魂深處,哪怕萬仞雪山崩裂,哪怕埋骨人間千年,萬載……
她仍舊記住著自己上一世的使命。
可是,這一世她是在這稱械為邪的世界裡的一架械人,掙扎著,活著。
風雪被遮天的沙幕替代,眼前不是那萬仞雪山,也不是那滾滾血崩,而是這紅崖客棧前的廢鐵成墟。
殺戮者臉面上那鋼板斬落,露出底下錯綜複雜的零件紋路與脈絡骨骼。
赤裸裸的機械!臉面上更加精細的齒輪與轉帶,此刻一覽無餘。
玄機這一掌破開下,殺戮者也迎起一掌,扣在玄機的臉頰上,用力一捏,「轟」的一聲,殺戮者往圍樓下塌去。
玄機則被殺戮者用力一捏,它最後爆發的這一力,扔向了紅崖的懸崖峭壁上,也是「轟」的一聲,撞在峭壁上。
前方,紅崖客棧原本還勉強支撐著的層層圍樓,此刻也全部倒塌。
而紅崖山壁邊上,玄機撞擊這一下將山壁撞塌了一個偌大的坑。這一擊,只讓她覺得內在中樞零件也在這震盪之下零散碎裂,甚至她連伸出手去抓石縫的力道都提不起來。
伸出手的那一刻,破碎的指骨凌空一抓,本該什麼都抓不到的,本該就這麼從懸崖上再掉下去,直接震碎了她整架骨骼。
可是,這凌虛一抓,卻有一股熟悉的冰涼傳來,她抬眸望去。
只見眼前是風沙掠不過的容顏,白花花一襲紅衣如夢似幻般出現在眼前,而玄機此刻手中握著的,正是那把她曾不見了的長槍。
取鱗!
玄機睜眼看到取鱗的另一端抓著的白花花,一臉驚慌與擔憂,張嘴不斷的喊著什麼,她已然無暇去聽了,只覺得此刻心裡有一股暖流滑過,空落落的心瞬間被塞滿。
原來,有些東西是能失而復得的,有些人,也是!
可這失而復得只是一剎那的事,玄機這隻手皮肉破裂,掌骨斷裂,握住銀槍的手滿是鮮血,這黏膩的感覺握著銀槍的冰涼,正在一點一點的悄然滑落。
白花花驚壞了,「機姐,你撐住啊,曹猛下去托住你……」
而在此刻,玄機根本沒有發現自己到底有多狼藉。她的肩胛至耳後頸邊有被殺戮者抓破的劃痕,皮肉破綻翻開,鮮血遮掩不去裡面鋼鐵骨架的顏色,甚至有齒輪和軸承從肩胛處暴露開來。
觸目驚心。
而她的下頜被殺戮者那樣捏著,即便容貌沒有變形,表皮也如崑山碎玉般,自下頜處斑駁裂開的了一道痕跡,從左邊臉頰開裂到右邊臉頰。在那裂開的仿生皮下,泛著黑金的碎影。
這一刻,饒是誰都很清楚一件事,玄機……不是人!
可白花花仍舊是和身後那幫土匪們著急忙慌,誰都沒有去在意這一件事。
崔探花指揮著曹猛下山壁,尤葫蘆遣出他的獨門戰車,計劃著將玄機往上拉。只是,在他們所有的動作行到一半的那一刻,玄機手中的冰涼抓不住,整個人直直往下墜落。
這一摔下去,只怕是粉身碎骨。
最後一眼,她竟然看到的是的這群歪瓜裂棗,還真是……蠻不錯的。
耳畔風聲呼呼響動,玄機從峭壁上掉下時,從峭壁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伸出一根鋼鐵的掛鉤,死死的勾在了她的肩胛骨骼縫隙間。
玄機抬頭看去,卻見到掛在上面已然沒了下半身,甚至連眼珠子都被彈出彈簧的小小,那個少女,原本就亦正亦邪,現在這麼看去,更加的猙獰鬼畜。
而且,小小伸出的掛鉤,卡在了玄機的骨縫中,她終於是忍不住痛呼,切齒道:「你非得用這麼痛苦的手段,拉我一把嗎?」
這卡骨縫的感覺,可真他娘的痛啊!
「你看我全身上下,還剩個什麼?知足吧!」小小的聲音帶著脫離世俗的厭棄感,她那隻爆出的眼珠唯一能看到的就是紅崖客棧。
破碎蘿莉不屑的冷哼出聲,「看,你把我們的紅崖,全燒了。」她的語氣中,有無盡的蒼涼。
玄機才反應過來,殺戮者倒塌下去的時候,身上纏滿了燈籠,而此刻那些燈籠燃燒起來,紅崖客棧也冒起滾滾濃煙。
而她們兩個,此刻就這麼不上不下的吊在這峭壁上,宛如被人丟棄的機械玩偶,宛如……智障!
懸崖下面,還有兩架殺戮械人,和一個霍青魚。霍青魚一個人還在苦苦支撐著,撞擊、刀鋒交錯的聲音參差傳來。
小小聽到聲響,想也不想的說:「他一個人在下面,遲早被碾死。」
然而玄機看去,霍青魚一人難以對峙兩架械人,她忽然一身的無奈,沉下聲問:「有沒有辦法下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