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頁
且戰且退,這一戰並沒有拖延太久,只到日落時分,驚雷便帶著人退了。
不荒山,僅剩一地的狼藉,又迎來一次勝利的歡呼,再加上大當家醒過來了,在驚雷往後退的時候,開始有人在高喊:「勝利,勝利……」
勝利!
山腰處有人應和起來。
山上,也有人迎合,此起彼伏,聲如海浪,吹散於風沙之間。
風沙吹著這聲響,貫徹雲霄,一路伴隨著風吹去,掠起地上堆起的沙丘時,隱約露出下面的枯草根芽,如似死去了一樣,可到了來春,又會堅強破沙而出。
風過沙丘,向著西南去,一路疾到那破敗的烽火台處,誅邪司仍舊在這裡安營紮寨,此時篝火彤彤,抵禦撼動。
驚雷帶著人退避回了烽火台,一路而來,身後隨風吹來的那一聲聲「勝利」的吶喊聲,到了此刻再聽不見了。
城垛的下面,葉輕馳沒有出動,而是一直站在那張不荒山地勢圖前,觀察著不荒山的山勢,身邊的桌子上,一碗熱湯由滾燙放到這會冰冷,上面還蒙蒙地覆上了一層沙。
葉輕馳一口沒動。
驚雷進門的時候,第一眼便是看到桌上的這碗冷湯,原本滿心的沸騰,在這一刻也忽然冷了下來,他的目光下意識地瞟向了葉輕馳去。
葉輕馳正專注著,並未覺察到驚雷正看著自己。
不知為何,驚雷這陣子總覺得葉輕馳似乎很少吃東西了,這不正常。而且,上次在圍獵玄機的時候,玄機所說的那些話,驚雷不得不放在心上。
葉輕馳,大有貓膩。
驚雷不驚不擾地看了一眼自己隨身的飛輿,飛輿仍舊安靜,指針指南,並沒有異動,這又讓驚雷心裡的疑惑又降低了不少。
暫且先不管這些了,驚雷輕咳了一聲。
葉輕馳一頓,沒有回頭,問道:「山上防禦如何?」於葉輕馳而言,他在不荒山誅邪的時日比驚雷長,已經明白了這裡的形勢,不應該採取這種硬碰硬的手段。
但驚雷似乎更自信於自己,因此,葉輕馳也不多說什麼,驚雷帶人去打不荒山,自己則留了下來。
「如舊,」驚雷隨口應了一句,但是隨即似乎又想到什麼,立刻又否決了,「不對,加強了。」說著,他輕挑起目光看向葉輕馳,饒有深意地問:「但今日,卻有另外一件大事。」
葉輕馳看著他,默然不語,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那架械人醒了。」
「那……」葉輕馳的語氣輕頓了一下,而後眉心間剎那的疑惑則舒展了開來,「玄機啊!」
葉輕馳的神情里沒有多少訝異的感覺,似乎也早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而後單只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我是在想,那群土匪現在嚴防死守,和上面的械人擰成了一股繩,我們強攻定然不行了,不如合計奇襲,只要上山,械人跑不掉。」似乎經過幾次強攻不下之後,驚雷現在也開始改變自己的策略了。
葉輕馳不置可否,但卻強調了另外一件事,「誅邪乃其一,但更重要的,還是找回金牌。」這是死令,葉輕馳不敢輕慢。
驚雷卻不屑,「不過是一塊令牌罷了,找到毀了就是。」
他根本不知道那塊金牌對於械人與誅邪司來說相當於什麼,那是根源。但葉輕馳也只淡望了他一眼,業不多說。
「要奇襲,就得出其不意。今日你去打了頭陣也好,土匪習性漫散,輕慢敵人,今日一勝,加之他們大當家醒來,今夜必定慶功。」葉輕馳漠漠地說著,轉身看向自己剛才一直在看的不荒山地形圖,他指向了山後崎嶇道:「今夜兵分兩路,我們前後上山。」
說著,葉輕馳將拳頭一緊,也暗自咬牙,「滯留荒山越久,我的心也越發的不安。」
這點,驚雷倒無異議,「行,只不過……你得聽我指揮。」
葉輕馳瞥了他一眼,做出了退步。「除了找金牌,誅邪之事從你指揮。」
驚雷聞言,方才滿意一笑。
……
不荒山上,確如驚雷所言那般,山匪習性漫散,一場小勝便足以開上十壇好酒來慶祝。
只是今夜,兄弟們高興,便叫他們盡興吧,霍青魚也沒有去阻攔。換做以往,他怕山上的人防備鬆懈,也會三申五令,最後還讓白花花負責搞定曹猛,而後勒令全寨禁酒。
但今日不同,玄機醒來了呀,他的玄機醒來了,就連霍青魚自己也想浮上一大白,這才能解這段時間以來的憂愁。
山上慶祝的聲音,就連霍青魚此刻在山下都能聽得到,回首看去,篝火騰騰而起,星星點點的紅光給這荒山綴上了不少光彩。
似乎從一開始,他就註定要在玄機的背後看著她熱鬧輝煌,看著她被自己的手下花團錦簇,但能如此,在她的身後默默地守護著,便已經足夠了。
最是人間煙火氣,不勝清輝在心間!
霍青魚不禁莞爾,拉著白馬,鞍上掛著幾壺酒,走到山前駐守瞭望台下的時候,拍了拍馬背,對著上頭戍守的兄弟道:「天寒,今夜還有好守,都來喝點暖身吧!」
上頭的兄弟一聽,開心不已,他們分壇而飲,一驅剛才的寂寥。「這是寨里黃大媽釀的糧酒啊……還是姑爺體諒咱們!」
姑爺!
現在全寨上下都這麼稱呼他,霍青魚也不去糾結,橫豎……也沒錯。玄機不在的這段時間,都由霍青魚撐起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