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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雄獅和其他械人四處散開,葉輕馳被白馬撞開,回過神來時,早不見了那幫械人的蹤影,葉輕馳一怒,牽扯到身上的傷。
早先不覺,現在才覺得一陣陣跗骨般撕裂的痛,直冒冷汗。
葉輕馳咬著牙,從懷中取出了止血丹吞了幾粒下去,復又召集來了在這附近的手下,「分成兩撥,一撥守住出口,一撥在這裡面搜!」
去而復返的械人給葉輕馳提了個醒,不能被冼雄獅給迷惑了,而大意了別的械人,如果它們全都跑了,殺一個冼雄獅毫無意義。
其餘誅邪師耳紛紛領命散開,唯獨葉丹霄斷手斷臂,全身狼藉的站在那裡,葉輕馳看到妹妹如此模樣,不覺神情一凝,閉著眼深吸了一口氣,管不得這麼多了,轉身朝著冼雄獅跑去的方向追去。
越往裡走,逼仄的城寨越是壓迫得人喘不過氣來,陰暗潮濕的門房裡面,早就空無一人。
葉輕馳一路緊咬著冼雄獅的蹤影,跳上板台上,再往下跳的時候已然跟丟了。這裡是他們的老巢,自然是要比自己熟悉得多。
葉輕馳走在這工業區,錦靴踩過地上堆積的泥濘,踏上鋪就地面的鐵板,每走一步都不敢再大意。忽見前方籠屋,於二層的鐵窗邊上有半截人影躲藏在其中。
葉輕馳放輕了腳步,旋即輕身一躍上了二層。他背靠在那窗邊上,一手伸出,奮力一推,整個人翻了進去,身手利落,順勢將那個躲藏在窗邊的身影一按,按倒在地。
奇怪,這人似乎沒有半點反抗的樣子。
葉輕馳將那人欺壓在地,跨在她的腰身上,一手揪著她的脖子,一手正打算祭出袖間銀絲……可卻在看清了這人的模樣時,葉輕馳禁不住全身一顫。
下一瞬,他能夠感受得到自腳底到頭髮絲冒起了一陣輕寒,連著身子和手在這一刻都止不住的發抖、輕顫。
這……怎麼可能?
但見在葉輕馳身下平躺著的女子,那眉目精緻得不可方物,小巧卻又玲瓏有致的身姿此刻在葉輕馳的身下,是他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身子了。
那個在自己初初踏入不荒山地界的時候,闖入自己心扉的女子。那曾與自己赤身相對,身體貼著身體的炙熱,一夜痴纏,教會了他什麼叫做真正的蝕骨銷魂。
是這個讓自己初嘗了情滋味的……械人!
在這一瞬,她就像是死了一樣,閉著眼躺在自己身下。葉輕馳堅硬如鐵的心再也沒能忍得住,忽然一陣酸楚難以遏制,湧上心頭。
「小九!」
葉輕馳顫抖著喚出聲音,他曾親手殺她一次,如何……如何再能提得起劍,殺她第二次?
**作者寄語:**
第四十四章 天官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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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紅崖世界朝著客棧出口一路跑去,霍青魚才豁然發現早被誅邪司毀了。那偌大的出口被打開,從里往外跑,如同在黑暗中朝著光影的方向,跨過這道光影,就像是兩個世界。
客棧外頭,風沙已經颳得人難以站立,灰濛濛的一片籠罩著整個紅崖,那一排排鱗次櫛比的房屋上,依稀閃爍著燈籠的餘光,不盡真切。
迎著風沙,霍青魚目所能及的視野已經極短了,只能憑藉著記憶,逆著風沙朝著懸崖山壁的方向艱難走去。
山壁前方,堆起的亂石在狂沙的吹襲下,逐漸有石塊跌落,咔嗒咔嗒的滾落。
霍青魚一舉撲到亂石堆上,扔下了手中的長杆刀便用手快速的扒著亂石。石塊嶙峋,凸起的稜角割破了皮肉,鮮血與沙土混合,髒亂了的雙手。
隨著亂石逐漸被扒開,原本堆高的亂石逐漸往下沉,此刻他既想快點見到玄機,又怕自己見到的將會是和夫子一樣,連在自己跟前都認不出來的鋼鐵架。
「玄機,你一定不能死!」霍青魚叫著,「夫子已經死了,你不能再出事,否則,否則我絕不會放過自己。」
亂石下,如是當白馬素衣與自己交集,如是月夜下立於紅崖山坡上,與自己相對而視那一刻的驚艷,也同樣是在紅崖,心中所有擔憂、驚懼與生死,逐漸撥開了霍青魚心裡的迷霧。
那是一種喚作「情愛」的感覺在心底徹底流散開來,在這一刻他再也難以掩飾,他早不可自拔的愛上了這個女子。
可是,現在那個曾在霍青魚心中留下驚艷的女子,此刻就埋葬在這亂石堆下。
霍青魚扒得深了,亂石下是厚重的紅土地,可是……哪裡有玄機的身影?霍青魚看著空空如也的地面,怔在那裡了。
他記得的,在剛下紅崖的時候,夫子一直在拼命的扒著這裡石堆,他當時難道不是在救玄機?
如果不是,那玄機現在,又會被埋在哪裡?
來不及想太多,風沙已經到了極致,霍青魚如果再不將玄機給找到的話,那麼等這場風沙停了之後,上面的山石和沙土全都會被刮到這崖底下來。
那時候,想要再找到玄機,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霍青魚轉身,朝著邊上石堆一堆一堆的往下挖,可饒是亂石挖盡,霍青魚到底還是沒能看到玄機的蹤影。
眼見著天色愈發暗了下來,風沙已經席捲得人睜不開眼睛了,一股絕望也從霍青魚的心裡浮生了起來。
霍青魚無力的垂坐在那裡,任憑著頂上有沙落下來,他有種不知如何自處的茫然,目之所及處,懸崖底下一處凹進去的角落,忽然發出「砰」的一聲聲響,似乎有什麼東西從那邊掉落下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