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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機的呼喚聲叫不停霍青魚策馬的腳步,她不知道為什麼,他是否受傷太嚴重?只知道他心血翻滾,再這麼下去會死的。
「你停下來啊!」
在玄機的嘶聲尖叫中,霍青魚手一松,整個人忽然坐不住似的朝著邊上一傾下去,這一傾,隨著駿馬奔騰的速度太急,定然殞命。
玄機慌亂之下,護住了他往地上滾去,堪堪避開了要害撞擊。
「你沒事吧?」玄機著急的問著,可在將霍青魚給放平在地上的時候,當她看清楚了此刻的霍青魚時候,她整個人驚住了,呆在那裡一動不動。
玄機震驚得,只覺得渾身僵硬得難以一動,只定睛看眼前的男子。
但只見霍青魚的臉上,那原本俊俏白淨的面容上,此刻以眉心為出發點,乾涸的肌膚就像是裂開了一樣,不規則的龜裂成一塊塊斑駁的棱狀模樣。
從那龜裂開來的裂縫處,裂口開始呈黑褐色,如同碎裂開的大理石面,散發著破碎斑駁的痕跡,自這些痕跡中,血跡就像是從皮膚底下被硬擠了出來。
一滴滴的,隨著肌膚蜿蜒,滴落下去。
再看滿臉斑駁著痕跡,從那痕跡中滲出血跡的霍青魚,他此刻怒目望著天際,心跡起伏著,緊咬著的牙關滲血,從牙縫處絲絲流露下來。
有失望,有憤慨,但到底還是被不甘占據了上風。
他不甘心的抓著地上的黃沙,手背上青筋暴突,恨著沖賊蒼天大喊:「為什麼,為什麼寇天官能離開不荒山,我就不能?」
寇天官!
寇天官是誰?
玄機的心中忽然打了個機靈,看向此刻滿臉斑駁血跡的男子,她忽然從他的眸子中看到了虎狼一般的兇殘,看到了嗜血過後鋒芒。
這是一種讓人看一眼便忘不了的目光。
這眼神,這怒意,這鋒芒……
這,不是霍青魚!
玄機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忽然怔住了。
她再看一眼自己的身後,風吹起她身後的衣衫羅裙。策馬奔馳的時候髮髻也鬆散了,只余那一頭墨發隨著風起時飄揚,風落後便寂靜。
她的臉上不著粉末,卻在額頭的中心處用胭脂筆勾勒出一朵瓣蓮,如同鮮血一樣盛開在她的臉上。風吹過時,她如同紅蓮盛開,張揚著背後那一身衣裙,襯得黃沙失了顏色,襯得晨曦變得朦朧。
玄機忽然有那麼一刻的恍惚,她什麼時候,穿過這麼美妙的衣裝,點過這麼妖艷的胭脂了?
玄機忽然一驚,她問這個斑駁了滿臉血跡的男子,「你是誰?」
是誰?
男子還沒回答,那啟闔的唇齒艱難的不知道說著什麼,可晨曦的日光刺痛著玄機的眼睛,她只覺得眼前模糊,只覺得霍青魚離自己遙遠,只覺得……
覺得自己渾身冰冷得異常!
她無法動彈。
此刻,大樹底下。
玄機無法動彈。
原本燃燒著的火光逐漸變得星星點點,只餘下斑斕的光影努力的照亮黑夜。可惜,漫長的黑夜僅憑零星火花是照不亮的,只有深沉和冰冷籠罩四野。
而玄機她,依舊正在保持著一隻腳抬起來卻沒落下去的姿態,目光凜冽的視著前方。一隻手握著那杆長槍,一隻手則牽著韁繩,一動不動的保持著如此機械性的動作,不知道多久了。
記憶中閃過的畫面,還在追究著那個男子「你是誰」?
可眼前,這個帶著黑色風帽的男子則也站在一動不動的玄機跟前,似有萬千感慨,似有無盡唏噓,也是衝著她緩緩的問了一句,「此時此刻,你是誰?」
像是潛意識裡自帶的,那種刻進了骨髓里的反應,玄機依舊保持著無法動彈的模樣,可唇齒卻微微應答,木訥地、機械性的地應答黑衣人這一句問話。
「吾名,玄機!」
聞言,那黑衣人呵呵的笑了起來,似乎這是個笑話一般,竟連腰都笑彎了下去,他伸著食指指著玄機,「我知道,我知道,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嘛!」
說罷,黑衣人還在笑。
笑完了之後,黑衣人佇立在那裡良久。
風帽深罩下的男子,並無法看清楚他的面容。只依稀從他的身影落寞處,看到了深深的孤寂。許久許久之後,他重新抬起頭來望向了玄機。
似乎剛才那道笑意根本就不存在,猶如一開始的那種絕對掌控與威嚴,他道:「我命令你,幫我把……宣姬,找回來。」
說著,黑衣人默默的朝著身後退了幾步,和玄機拉開了一段距離,而後雙唇啟闔著,低低的念著唯有自己知道的那道指令。
每台機械人,第一次啟動的時候都會有的指令,這道指令,誰也無法解除!
當這指令被撤除的時候,玄機原本難以動彈的身子,忽然像是被從高空摔下去的提線木偶,整個人就像是萎了、碎了一樣,直接摔倒在地上。
「你是誰?」能夠活動之後的第一句話,玄機橫起手中的長槍,亦是怒喝出這一句話來,和記憶中如出一轍,只不過此刻更加凜然肅殺。
她看著這個黑衣人,有敵意,有殺意,有那種的如臨天敵一般的恐懼。
啊!原來,在這蒼涼的世界中,身為機械人的她,擁有葉輕馳都難以抵擋的戰力的她,在這個黑衣人面前竟是這樣的不堪一擊。
「這次我不殺你,把你的姐姐找回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