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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怎麼喚醒械人?」寇占星再度回魂,在霸下周圍不斷地摸索著。
摸至神龜雙眼處,寇占星只覺得裡邊有一道四方形的嵌痕,這嵌痕何其熟悉?他趕緊掏出自己懷中的那塊金牌,父親讓自己在紅崖里尋的金牌。
他將那金牌放至霸下的眼中,轉動金牌一擰。
機械沉重渾濁的聲音傳了過來,果然能動。在將金牌整面轉動了一圈之後,寇占星清晰地聽到了機械「咔」地一聲落槽的聲音。
緊接著,寇占星只覺得自己站定的地上晃動不已,似乎地底下有什麼東西在翻身。寇占星嚇得趕緊跑開,深怕那塊巨大的界碑摔下來的時候將自己壓扁。
跑得遠了,寇占星才發現,那不是地底下有什麼東西在翻身,而是那隻巨大神龜,在站立起來的時候,龜背上高高界碑,更加顯得頂天將破。
「何事喚吾?」神龜站起,足下泥土紛紛散落,伴隨著它蒼老的聲音傳來,寇占星站得遠看,霸下四足猶如天柱,緩慢挪動一步的距離,足有數里。
見寇占星還無言語,尤然呆呆地立於原地,神龜再度蒼蒼聲出,「無事,吾將再度沉睡!」聲音落下,神龜高高站起的四足似乎有意順著剛才站立起來的地方,再度龜縮下去。
「指令,對,喚醒它得輸入指令,怎麼輸入啊?」寇占星也拿捏不懂這些械人,但這些械人造出來的時候,天生便帶著它本物的使命與習性。
「霸下之習與指令,應該是馱壓鎮物!」寇占星冷靜下來,對著那面金牌打開嵌痕的方向,索性閉上眼,豁出去了地喊道:「鎮壓諸邪!」
鎮壓諸邪!
四字而已。
但卻聽得神龜體內的金牌又一輪轉動的聲音,指令契合之下,但見原本想再度沉睡下去的霸下動作一頓,立起四足的那一刻,渾厚蒼老的聲音仿若從天際傳來,高高落下。
「頂天,立地……」霸下聲如洪鐘,每落下一句,身形便高出幾分,待它四足站立的時候,背上的界碑開始傾斜。
看得寇占星連連往後退,深怕這界碑下來將自己砸成肉泥。
但在界碑落地的那一刻,卻見霸下整個身體忽然自我拆卸成一片片飛旋的零件,零件在半空轉動,分飛而去,驚似半空飛過無數的銀蝶,最後銀蝶朝著諸邪衝去。
「天下諸邪,皆由我出,霸下膽敢?」諸邪一怒,咆哮而出,一甩身而去,將霍青魚甩飛老遠,騰出手去阻擋那些不斷朝它攻擊去的銀蝶。
銀片如蝶,密密麻麻地,成圈繞著諸邪而動,最後那些銀片如同繩索一樣將諸邪禁錮在期間,一收,銀片再度合攏回去。
分飛成銀片而出的霸下,再度合攏起來的時候,所有零件又再度緊扣契合在一處,霸下巨大的身形,雙足緊緊地壓著底下的諸邪。
只見諸邪不服,貼著地面的身子再度用力往上拱,欲將壓在自己身上的霸下給顛下去。
諸邪巨大,霸下比它更大。
諸邪力無窮,霸下更無窮。
小王,見大王!
在諸邪幾乎要顛開頭上的霸下那一刻,卻聞得霸下渾厚的聲音再度擴開,「鎮山河!」
「山河」二字一落,霸下四足蜷回,隨霸下四足回縮,「砰」地一聲落地,諸邪全身被壓了下去,再不見半點蹤影。
霸下息足,落地而下那一刻,地動山搖。頃刻之後,天地靜默了下去,卻見它背上馱著的界碑似乎又立了幾分。
霍青魚撐起身來,看著那方重新落地的界碑的時候,似乎也高大了幾分。
風吹過,天蒼地黃,草茫茫,周遭寂寂了無聲息,只有那塊金牌,在霸下落地的那一刻,從它眼眶裡面掉落下來,落於泥草之間。
「原來這東西,這樣用。」寇占星重新拿起那塊金牌,摸索在手掌間,「李瑤之他們都以為我爹當年把鑰匙帶離不荒山了,這些年我跟著父親一路被人追殺,也是因為這塊金牌的緣故。」
「但他們怎麼都沒想到,老頭當年沒把金牌帶離不荒山,他留在了一個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地方,就在他們眼皮底下。」寇占星到底,還是有些佩服老頭子的。
「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霍青魚已經沒了力氣,連手握長刀都沒力氣,乾脆將手一松,整個人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讓自己緊繃著的神經開始鬆懈下來。
周圍的風吹來,透過青黃草地,帶著泥沙一陣陣的昏黃土腥氣,透著他身上的衣物而過,撩起一層層寒涼。
這是霍青魚從小聞到大的熟悉味道和感覺,故土在心頭的感覺,仿佛又回來了。安靜,沒有被肆虐的土地,才是理想中的故鄉。
唯一打破此時寧靜的,是肌膚崩裂帶來的一陣陣痛楚,渾身上下地痛。
從眉心開始傳達,延伸至耳後,至頸部,再至胸腔往下,交錯複雜的裂痕斑駁著,痕跡深刻,這隻怕是沒十天半個月恢復不下來。
還有那從裂縫裡滲透出的血跡,黏糊血腥的味道充斥著,被風一吹,剛從肌膚裂縫裡滲出來的鮮紅就被吹歪了一些,從眉心覆到眼瞼上。
霍青魚就這麼躺在草地上,眼睜睜地看著這一滴血擋在瞳孔前,一動不動。就連寇占星什麼時候也順著他旁邊的草地躺下,霍青魚也渾然沒察覺。
「真沒想到,你們這裡小小的地界之內,居然藏了這麼多邪物,我甚至都想把你剖開看一下了。」寇占星一旦放鬆下來,就開始喋喋不休,「按我說,你們這裡乾脆就封起來,也別費勁誅邪了,誅不完的,太累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