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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冼雄獅他們,也未必真的心甘情願住在這種地方吧,玄機心想。
漆黑中,玄機的聲音平平的更加顯得其心穩定,毫無波瀾,卻聽夫子無比的激動。
「知音哪,老夫願引你為知音。」
玄機皺起了眉頭,怎麼忽然又成了知音?但,夫子不願意的留在紅崖世界裡,玄機想了想,給了他另外一條路,「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回不荒山上吧!」
夫子原本激的神情,驟然冷卻了下來,本想上前來絮叨一番的熱情,頓時也了無情趣,只剩下一句不可思議的暴怒,「你讓老夫上山,落草為寇?」
夫子的聲量提高得幾乎變形。
玄機不解他為何如此激動,「有何不好?」
這老頭真是好生奇怪,人間村落不歡迎他,讓他上山他又一副傷天害理的模樣,他究竟想怎麼地?
夫子徑直站起身來,要不是這小老頭手無縛雞之力,玄機差點會以為他將拔山河,這氣勢可沖鬥牛。
尤見夫子英姿迸發,義薄雲天,撕開了聲浩然正氣地道:「老夫一生行事不阿,老夫學識才破八斗,立志桃李滿天下,育德載世,萬古流傳。你竟然叫老夫上山,你竟然叫老夫落草,你辱殺斯文!你自甘墮落當了賊首,還妄想染指老夫一身正氣,你你你你恬不知恥。」
玄機差點沒被他一句話噎死,怎麼就恬不知恥了,她的聲音也冷了下來,只須一句破他正氣。
「夫子人間正氣,奈何霍家村不要你!」
果然,夫子剛還站在那裡英姿勃發的模樣,當即癟了下去,退了幾步又止不住蹲在牆角,再度嗚咽啜泣了起來。
玄機又覺得頭疼,「你別哭了!」
蹲在牆邊的夫子回過頭來,淚眼婆裟,「老夫只想教書,你又不懂,做人得有理想。」說著,哭得更大聲了。
玄機捂著頭,還扯到理想了。
「誰說你上山就是落草了,上去教書呀,那群歪瓜裂棗也該染染書香,接受一下教育了,省得天天喊打喊殺。哦對了,我那山上還有個前朝探花,文采酸臭,性子迂腐,簡直就是一絕,定然與夫子你投緣。」
「當真投緣?」夫子半信半疑。
「當真投緣!」玄機點頭。
「當真是去教書?」
玄機再次點頭,「當真是去教書!」
夫子沉寂了下去,一雙枯目深沉,玄機以為他應下了的時候,卻見夫子的目光是往外面投去的。玄機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那是霍青魚剛才去的方向。
原是他,還在等霍青魚回來,想得他最後一句話吧,夫子應該也猜想得到,霍青魚去找村民們商量是否留下他了。
如此想,玄機也不強求,唯有嘆了一口氣,「你且思量思量吧!」
說著,玄機起身整理了自己。
卻見夫子看向外頭的目光,從剛才的沉寂逐漸渾濁,繼而玄機發現他竟瑟瑟發抖,玄機再次轉頭朝他目光所去的方向看去。
卻見長街主幹道上,村民們一路狂奔前來,驚擾了四野寂靜的械人,原是寂寂無邊的黑夜,自此村民們行跡過處,又紛紛亮起了光芒來。
引在最前頭,跑得最快的,儼然是曹猛。
玄機當下一喜,兩步便跨出這破廟,站在街邊呼喊,「曹猛,在這邊。」
「不能這邊啊,機姐!」曹猛狂呼答應了一句,繼續飛速的往前跑。
玄機往後邊一看,身後有不少穿著黑色立領,腳下穿著黑靴的械人面無表情的追趕著,已有不少村民被按住,不得動彈。
而這群負責追趕的人中,有一個湛藍色的身影尤其吸引了玄機的目光,玄機當即吸了一口氣,驚訝者居多,「葉輕馳怎麼會在此處?」
但,玄機再仔細看那人,分明是一身復古的軍裝打扮,冷酷無情的長相與這身裝扮格外契合,他與身後這些毫無表情的械人一樣,只有機械性的動作,壓根……沒有情緒波動。
儼然,就是一架……機器人!
不是像玄機和冼雄獅這種有晶片的械人,更像是玄機以前所生活的現代世界裡,那種依靠著命令而動的工作機器人,沒有感情,沒有自主思想。
「他不是葉輕馳!」玄機冷靜了下來,「葉輕馳不是這樣的。」眼前看到的這個人,唯有一張臉和葉輕馳一模一樣,其餘的都不像。
這個地方,怎麼會惡趣味到塑造了一尊和誅邪司的人一模一樣的出來?
沒能等玄機去想這些,就連跑在最前面的曹猛已經被那個典獄長給按了下去,曹猛正想一個反抗。玄機卻看得清楚,這個典獄長一擰曹猛的手肘,用膝一壓。
這一膝蓋壓下去,曹猛這條手必廢不可。
玄機情急之下出手,縱身躍去將擒住曹猛的「葉輕馳」一踢,踢翻了他在地,曹猛藉機起身來,扭動著自己的手,退到玄機身後。
「這人不好糾纏。」曹猛提示玄機。
玄機沒有分神,只叮囑曹猛,「救下其他人,衝出谷口,在客棧外面等我。」玄機將手往身後一探,摸到了她分成兩半別在腰間的取鱗。
「一起沖唄。」曹猛道。
玄機注意到前方,並沒有那抹火紅的身影,「花花還在這裡,你先走。」
曹猛當即不敢貽誤玄機,於是衝到其他被鉗制住的村民身邊去,一頓開打,拼盡全力。<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