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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機站在駿馬旁邊,遠遠地看著霍青魚的身影,眼裡儘是不屑,輕嗤了一聲之後,側首卻看到那個鬼畜的蘿莉臉上有著和自己同樣的表情。
嘁!
玄機眉心一皺,這人怎麼這樣。
隨意找了堆草垛,坐在那上面,看著霍青魚打好那些稻穀後,又去收拾被破壞的田埂。
小小湊了過來,「他是不是傻的呀?大半夜來做這些,誰還會感激他?」
玄機瞥了她一眼,「不荒山貧瘠少糧,秋收不足的話,整個村子都挨不過冬天。」她下意識地回應了霍青魚剛才說的那些話。
「人類真麻煩,還得耕種飽肚。」小小嘟喃了一句。
玄機目光一直看著霍青魚,偶爾觸及到他看向這邊的目光,便高傲地將頭挪向另一邊,她才不會可憐這些人呢。
誰家白天他們這樣對自己,活該。
你想當好人,那是你自己的事,傻瓜,玄機在心裡暗罵了他一句。
那個曾少年游馬浪跡這周邊的霍青魚,嘴裡叼著一個枯草,經常帶著村里小孩到處搞破壞的霍青魚……殊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嬉笑怒罵的少年也在無聲中地成長。
霍青魚偶爾抬眼看向玄機那邊去的時候,那屋頂上坐著的兩個人,板著兩張一模一樣的臉看著霍青魚,在觸及到他目光的時候,又十分傲慢地將臉別向另一邊,將鼻孔抬高。
械人初始,是否都是這個樣子?
霍青魚忽然竄起這麼個疑問。
看著霍青魚乾活,看久了也無聊。玄機坐在那裡看著自己已經被葫蘆修復好了的手,表皮細膩得一如初生,就連脖頸處,也再沒有半點傷痕。
從這外部看,誰能知道自己的內在,是一堆鋼鐵組成的呢?
「我是什麼人?」玄機由衷地發出這個疑問。
剛醒來那會,對所有的一切都陌生,報著敵意。但折騰了一天下來,霍青魚和不荒山山上那些人,似乎也真的是不會傷害自己。
自己難道真的,是他們大當家?
一旁的小小聽到玄機說這話的時候,卻一時起勁了,「我們自然是械人了,在這片地界裡,只要你想做的事,只要你敢做的事,誰都阻攔不了你。」
對於獅子死了之後,小小最後一道枷鎖去除,曠盪無邊。
「是嗎?」玄機將信將疑,「械人也是土匪山上的大當家?他們說的那些都沒騙我?」
「倒也都是真話。」小小似乎更喜歡現在的玄機,「但是你要知道,現在這個才是真正的你,既然晶片沒,重新來過,自然要肆意地活,我覺得我們可以聯手,打造出一個械人的世界,一統不荒山,等到我們積攢到一定實力之後,直接打上上陽京畿,剿滅誅邪司。」
「誅邪司!」玄機細細咀嚼著這個名詞,似乎有所動,又似乎不為所動。
腦海里有什麼東西似乎隱匿在黑暗裡,在聽到「誅邪司」這三個字的時候隱隱地動了一下,但當玄機想要去窺探究竟的時候,卻什麼都抓不住了。
記憶就像是一個漩渦,在玄機細想的時候不斷地將她往下吸。
玄機只覺得被小小越說越迷糊,乾脆將身躺下去,後腦枕著自己的雙手,「不想了。」
小小了無興趣,在這上面躺了一會之後靜不下來,乾脆順著牆沿開始滑輪,自顧自地在那裡來了又回,回了又來……
玄機盯著天空,此刻空蕩蕩的心裡不知該裝些什麼,想起了霍青魚的模樣,總是隔著一層迷霧,在看不清楚的這團迷霧裡,她自覺應當在心裡有他的故事才對。
可也是想不起。
還有山上那群歪瓜裂棗,還有下面那個吵死人的蘿莉。
玄機想著想著,卻陷入了一片空白當中,逐漸地在這片空白裡面她像是一直沉睡在海浪上面一樣,顛簸著,搖晃著,暈暈乎乎的。
是那種從身體的每一處感到暈乎,無力感讓她連眼皮子都要睜不開了。
這是怎麼回事?
玄機努力地在想著,但是,就連意識也開始在無力,隨著身體一開始有序地搖晃,到忽然停住,整個身體被貫力催著往前一衝。
哦,玄機忽然記起來這是什麼感覺了。
馬車!
她在馬車上嗎?
不是!
宣姬在馬車上。
雙轅青帳的馬車從上了京畿道之後便開始馬不停蹄了,到達上陽京畿需要三日的時間,此計禁軍列隊停靠在驛站門口。
儘管驛丞不知道駕臨的是哪位大人物,但單看這禁軍列隊的陣仗,就知道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謹慎接待了。
最先進驛站去歇息的黑衣中年男子,驛丞不知道是什麼身份,但跟在後面那個灰衣的老者,隱約聽得人喚他「雲仆大人」。
驛丞這可嚇破了膽了,雲仆大人,可是一人之下的人物,這等大人物……驛丞趕緊將上房整理出來。
雲仆負責看管宣姬的。
李瑤之問他,「怎麼將她安全無恙地帶回上陽京畿?」
雲仆的回答是:「帶上雲仆。」
他有最縝密的數據計算,他會從事件的原始出發去預算各個方向發展的結果,從而取納最安全的那個方式。
所以此行,李瑤之帶上了雲仆。
雲仆控制著整個不荒山出來的械人,當然包括宣姬體內那塊晶片,他可以從晶片出發階段她的數據,讓她沉睡,但這還不保險。<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