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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怎麼可能認識?」霍青魚不明白玄機怎麼會忽然問出這麼個問題,「認不認識,你自己難道不清楚!」
不認識!
玄機確實是自己能清楚,可又不清楚自己的記憶中為什麼會出現與霍青魚有關的記憶,又或者說,自己這具身體的原本主人,和霍青魚曾經有過什麼過往?
可看霍青魚的模樣,不像!
玄機越想越覺得煩躁,伸腿踢了把沙子打算發作,卻在轉過頭的時候,從霍青魚的手裡亮出了一物,是一條紅色的魚。
用那塊紅石打磨好的石魚墜子。
魚嘴向上,翹著的尾巴同樣向上,魚身上打磨出來若隱若現的鱗片,讓這塊紅石頓時栩栩如生了起來。
「這是?」玄機的煩躁與不耐煩仿佛被這條紅魚給熄滅了似的,登時有些移不開目光。
「剛才那塊紅石啊,我看你想佩在身上的樣子,圓咕嚕的一塊石頭多不方便。磨成紅魚石墜,方便佩戴,還好看。」
霍青魚一邊說著,一邊從自己的纏手上繞開布條,從布條的邊緣撤下粗線來,竟細膩的搓成了線。而後細線從魚嘴穿過,一條簡單卻細緻的紅魚吊墜便完好了。
「不荒山無別物,唯有紅石,青魚!」霍青魚說著的時候,還一邊用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胸膛,邀功似的模樣,可這模樣中卻有讓人難以忽略的認真。
「收了此物,權當今夜在山下對你的不信任道歉,可好?」少年的眼神真摯熱忱,就連笑容也乾淨純粹。
玄機抬眼看了一下天,不知何時塵埃已經徹底落下,夜空如洗過一般純淨,恰似少年的眼眸,撒作滿天星辰鋪上蒼穹。
在這麼一瞬,玄機又仿佛覺得霍青此人可信。她伸出了手,接過那紅魚吊墜的時候,指尖輕顫,而後將那繩纏繞在自己的手腕間。
收下了!
「不許有下次。」她道。
霍青魚一喜,「這是自然,下次就算葉輕馳要殺你,那也必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才行。」
「別殺我!」玄機仿佛對霍青魚後面的話沒多大的興趣,只低低沉沉的喃了一句,聲若蚊吟,只有她自己聽得見。
「你說什麼?」霍青魚沒聽清楚,側耳要聽的時候,玄機卻轉頭看向另一邊,問他:「那個寇占星呢?離開了?」
忽然提起寇占星,霍青魚眼裡有止不住的鄙夷,「離開了,身手不行,爬不上山壁,就從地洞往上爬的,就這還滾了幾次下來。」
霍青魚忍住了差點過去揍他一頓的衝動,堂堂男兒,活成寇占星這麼沒臉沒皮的也是少見了。
玄機卻沉默了下去,挑了挑眼皮,問:「你覺得,他會是誅邪司里的人嗎?」
霍青魚仿佛聽到了天大笑話一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們不是一路的,他分明就是個拼命往誅邪司里湊的無賴。我敢保證,他在我手下走不過一招。」
玄機並不否認霍青魚的話,按照霍青魚的身手,能將那寇占星活活打死。
可卻又有另外一個問題問住了他,「他為什麼要拼命往誅邪司里湊?」
「這……」霍青魚一時語噎答不上來。
玄機卻接了他的話往下說,「除非有所圖謀,他一個文不成武不就的人,圖誅邪司里什麼?」
這便值得深思了。
不說了!玄機將尾指放在唇邊,吹了一聲響哨,哨聲在沉夜中格外高亢清亮。須臾,便聽得從山壁後傳來馬蹄奔跑的聲音。
老白走路帶風,自有一股神駿,鐵蹄疾風馳來停在玄機的跟前,任她摸著脖子上的鬃毛。
霍青魚盯著老白,心中不忿,「我這匹馬,現在真成了你的?」他驅馳時,也不曾見過它這般聽使喚過,心裡不免發酸。
老白高傲抬著頭,在玄機牽著它往前走時,不斷的甩著馬尾。
卻在玄機正打算順著老馬帶路來時的捷徑走去時,又憑空聽得滾雷似的聲音,從不遠處炸開。
玄機腳步一凜,憑這聲音斷定,「誅邪司?」
再看這山崖四周圍,並無動靜。
然而,霍青魚卻立不住了,著急了起來,「我們村子的方向。」
霍家村離這裡不遠,這聲音傳來不遠不近,葉輕馳他們該不會在霍家村那邊誅邪吧?按照誅邪司那種寧殺勿縱的手段,霍青魚深怕村民們遭受無妄之災。
登時,霍青魚趕緊越過玄機,本來快跑著想趕緊爬上山壁的,但想起玄機來的時候,似乎是被老白帶著從小路過來的。
他看了一眼矮坡那邊的方向,月影照連綿,那後頭的小道長滿芥地草,尋常人根本無法走過。
但此時,走那小道趕回村子裡去,要比爬山壁快得多,霍青魚便停下了腳步,有些發虛的問玄機,「你,能把老白還給我嗎?」
「那得看它願不願意跟你走。」玄機頗為自信。
霍青魚一時之間無言以對,祭祀台下被老白坑的景象還在眼前,可霍青魚著急不已,「聲音是從我們村子那邊傳來的,我怕我娘她們……」
霍青魚說著,看到玄機收斂臉色望著他,分明事不關己的模樣,霍青魚則又適時的收嘴。頓了一頓,又將話鋒一轉,頗有想拿捏她的意味。
「大當家的,大發慈悲,咱們做個交易怎麼樣?」
霍青魚忽然覺得玄機這身手白白浪費了頗為可惜,於是趁玄機還沒動怒時又言,「你先別急著拒絕,村子出事的話,我娘必定拼死保護。我娘要有個好歹的話,你托我找畫中女子的事,只怕就沒著落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