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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輕馳將他這一層窗戶紙捅破了之後,反倒是坦蕩,「如若,他們已經是邪了,你覺得他們還是你的親人嗎?」
這句話,問住了霍青魚。
他猛地抬起頭來看著葉輕馳,眼中大有不敢置信與震驚之色,可他還是強行將這抹激盪給壓下,他道:「那也是我們霍家村的事。」
霍青魚說著,一步步往後退去,毅然轉身離開這裡,他要回去找回母親他們,當面問個究竟。
葉輕馳看著霍青魚轉身離去的身影,大喝了一句,「天子下令,普天之下誅邪!」葉輕馳緊接著話鋒一轉,又道:「如果,你能將藏匿在霍家村的邪全部揪出來,我向你保證只誅邪,絕不傷村民分毫。」
霍青魚腳步頓了一下,回首睨了他一下,蔑笑道:「我信你的邪。」
葉輕馳當即再遏不住怒了,大吼了一聲,「霍青魚,你不識好歹。」
霍青魚理也沒理他,逕自走出去,就連跨出的步伐都隱約帶著幾分囂張的模樣,十分輕蔑。
霍青魚要走出這裡不難,甚至還能從小道穿回去。
只是這一路,霍青魚隱匿在黑夜之中的臉色卻從剛才的囂張輕蔑,頃刻間換成了冰冷嚴肅。沒有了與葉輕馳針鋒相對時候的那種玩世不恭,他的步伐變得和心頭塊壘同樣沉重。
村子藏邪,已然毋須質疑了。
葉輕馳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他的確是害怕了。
最後要是連母親都是邪的話,怎麼辦?難不成真的痛下殺手,和葉輕馳一起誅邪?
還有村子裡其他的村民,一起掏鳥蛋的狗糞,一塊摸沙子的童子們,東村口的二楞,西村口的翠花等等……這些人都是那麼炙熱鮮明,從小和他一塊長大的。
如果,他們也是邪,怎麼辦?
往事一幕幕恍如隔夢,卻走馬燈似的不斷在霍青魚的腦海中閃過,他難道也要和誅邪司那幫冷血的一樣,在村子裡一頓亂殺,寧殺勿縱?
越想,霍青魚的心越發的焦灼滾燙,腳下的步伐也越發的沉重了起來。
還有玄機!
那抹曾在心頭划過的蹤影猶如驚鴻一物,讓霍青魚煩亂不堪的心驟然也停頓了一下,霍青魚心裡隱隱有猜測。
她應當,也是邪吧!
要殺嗎?
如此想著,霍青魚卻不覺低下了頭,那塊玄機扔回給他的紅魚吊墜被他在手腕纏了幾圈,掛在手腕藏在袖子間,此刻正在霍青魚的掌間摩挲著。
「不荒山無別物,唯有紅石,青魚!」
曾經的話語撥過心頭,如似夜色中張開的心弦,弦音乍動,晃得霍青魚心湖起了不少漣漪。
霍青魚有一下的慌亂,趕緊的將這枚紅魚給塞進袖子裡去,繼續抬步匆匆朝前。
他不知道母親和村民們去哪裡了,但既然今天作亂的邪出自糧倉下面,那麼他勢必得回去查看清楚的,有一件事他從未動搖過。
如若,村子裡真的藏匿了邪,那麼也是他們村子的事,他自己解決。
這麼一想,霍青魚更是加快了步伐。
直至走到距離村子不遠的道上時,霍青魚原本以為依舊會是空無一人的場景,可誰曾想遠遠看去,竟看到的村口的大樹上,升起了一盞燈籠。
燈籠下,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一身藍色勁裝的女子正抱著她的短槍淺淺而眠,墨發倚著樹幹有些凌亂,身旁有白馬相陪。
在她身邊的老白,比她更早感知到村口有人來,禁不住有些激動的哼哼幾聲,晃動著鬃毛與韁繩,有些開心。
可玄機依舊閉著眼,巋然不動,唯有夜風掠過她衣發的時候,帶動著輕然。
如此看去,霍青魚空落落的心,仿似隨著村口升起的這盞燈籠一同亮了起來。就像是跋涉了萬水千山,孤身寒夜歸來時,即便年歲與山水相隔,依舊有那麼一個人,默默為你亮著燈光遙遙相侯。
霍青魚看著,忽然覺得是那樣的不盡真實。
她白天不是帶著人來這裡轉了一遍,沒找到人又調馬離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正待霍青魚走上前的時候,身影晃動。玄機警覺,緊閉的雙眸倏地睜開,一握懷中的取鱗,朝村外這邊看來。
來人是霍青魚,卻也是玄機沒想到的,她愣了一下。
霍青魚能看到她怔忡之時有掩不住的訝色,緊接著又透過一抹嫌棄,遠遠的朝他輕哼了一句,「你還沒死呀!」
霍青魚低頭一笑,「沒辦法,命大!」
這女人,真損!
**作者寄語:**
第二十八章 機械之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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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闌珊處,玄機這般身姿立於老樹下,似乎霍青魚這般俏皮的回答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不禁秋波一瘦,別開了顏。
霍青魚倒也大方的朝她那邊走過去。
村子還是狼藉一片,但是被殺害的一些村民,玄機已經命手下埋了,故而此刻輝映著燈籠的光,地面上的血跡依舊斑駁醒目。
還有幾個村民,事出的時候正好外出,沒有受傷,但是也和霍大當家她們失去了聯繫,正好玄機下山尋找曹猛,就將他們一併收容了。
一群兇巴巴的土匪將他們帶著,村民們也不知道他們想做什麼,只能挨在一起小心謹慎著。這會看到霍青魚回來,這幾個村民眼裡才有了光。<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