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頁
慢慢地一點點將整個械的關節零件在不被察覺的時候,鬆動並拆卸,最後葫蘆意識到的時候,說不定在路上走著走著,就整個人散架了。
店家一本萬利。
玄機拉住了他,「先別惹事,正事要緊。」她越是覺得這件事和宣姬扯上關係,就越有種不妙的感覺。
現在是在人家的地盤上,那寄生械挖出來就是了。
玄機看了一眼那個女孩,對她說了句,「謝謝!」然後就要走去。
「我叫南意,」那小女孩忽然卻又衝著玄機開口,臉上儘是期許的神情,就連雙手都緊張地抓著那個鐵籠子,想站起來卻又礙於籠子的高度。
這個叫做南意的小女孩,她怕玄機跑地太快,聽不到她的話,於是著急大喊:「你買下我好不好?」
玄機再次停頓下腳步,回頭看著這個對自己露出善意的小女孩,頗為無奈,「抱歉,我這會沒法顧及到你。」
說著,她便轉身匆匆離開,這一次再沒有停留。
小女孩南意清澈的大眼裡,有止不住的失望,以及悲傷,她慢慢地重新蹲下,將頭埋在雙膝之間,只露出一雙好看的大眼睛。
「買下我,好不好?」她小聲地乞求著,說完將最後那雙眼也全埋在膝蓋間了。
籠鋪里的老闆走出來,嘟喃著「不買起開」,然後再次將那條黑布罩在鐵籠子上。
探花帶著大家,一邊往前面走去,一邊商量著玄機吩咐的事。
只有葫蘆,他摸著背後被劃開的那一小道傷口,傷口不大,但是還沒重新癒合。
葫蘆越想越氣,同伴們在前面邊走邊商量,他則將腳步停頓了下來,又忿忿地回首看著那家機樞店。
「老子可是土匪,有仇必報的,憑什麼忍氣吞聲?」
這口鳥氣,他可吞不下。
不就是一家小小的店嘛,怕他個球!
**作者寄語:**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天子腳下
=================================
從天官渡口來,又從天官渡口出。
期間玄機再次遭遇了接引的械人阻攔,在這一水通連的下水道裡邊,玄機踏上小船的那一刻,船槳一拍,那些械人就咕嚕嚕地跌進水裡面。
隨著那接引的械人落入渾濁的水中,最終沉底,沉在夜色所不能掩蓋的水裡污濁青黃里,隱約地透露出水底下層層疊疊的白骨。
是人,人類的骨。
一層壘著一層,沉在水底,鋪滿整個地京水下河道的白骨。
身後暗地裡的喧囂,隨著玄機這一強行出走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但順著水流伐去,玄機速度不慢,又緊隨著出了這地下水道,身後追趕的人也縮了回去。
那就是一群見不得光的老鼠罷了。
玄機一隻腳搭在船舷上,回首看著身後隔絕下水的鐵閘門,玄機目光微玄,略帶輕蔑地看了一眼頭頂上。
原來,天亮了啊!
微熹的陽光打在臉上,是不同於地下城裡面永遠的冰冷陰暗,外面的世界才是真真切切的,唯一不行的,就是常年充斥在這水裡冶煉的味道,早已瀰漫了整個上陽京畿。
在這污糟的環境當中,順著水流延下的兩邊河岸,早已經衍生出不知道什麼品種的水草,烏黑如發,在水流晃動的時候也跟隨著搖動,像死去人漂浮在河裡的頭髮,也在拼命地散發著黑色藻氣,和冶煉橫流出來的廢水,一起污染著這片水源。
機械的製造,令得這一帶,寸草不生,所生皆毒草。
不知怎麼的,玄機內心似有觸動,忽然想到了不荒山到處可見的,細如鋼針,自身帶毒無藥可解的芥地草。
難道,械人所到之處,當真寸草不生?!
接近口岸,伴隨著晨曦的陽光的是上面碼頭的工人,船臨近了,卻沒有那一派堅韌勞力的景象,所見所聞,都是一副久病沉珂的模樣。
這……
玄機上了岸來,從這上面買了一匹馬,隨手丟了一塊碎銀子過去,正當牽馬要走的時候,卻見岸邊有一裹著麻布的佝僂老人朝著這邊過來,拉住了玄機衣角。
「求求可憐,好心人。」
「全家人都快餓死了。」
玄機眉心一擰,又見這麻布裹著下面的老人半邊臉都潰爛了,隱約見骨,心下可憐之際也丟了一塊碎銀子去。
而後踩鐙上馬。
然而,不遠處有人見這邊有人要得到銀子,一堆人搶踏著朝這邊蜂擁了過來。
「我家全病倒了,等著吃藥救命呢!」
「我爹媽屍骨等著下葬。」
「求求了。」
「救救我們。」
「……」
紛亂的人,紛亂的話,無數雙枯瘦的黑黃的潰爛的手朝著玄機擠壓過來,每人一邊揪著她的衣角,就差一人一塊,把人撕裂了。
「駕!」
一聲高喝,蓋過這碼頭上的紛亂,玄機乾脆一馬沖將出去。見她匆匆策馬,氣勢如虹,碼頭上的人們紛紛避讓。
而剩下的,則是那些人開始在圍搶剛才拿到玄機施捨的那個老人的銀槍,耳後還隱約傳來踩踏尖叫的嘶喊。
玄機奔馬出了一小段距離,停步回頭看去的時候正好映著上升的日頭,氤氳著碼頭上成片成片的亂象,以及……這看不見的地下水流,污染著這裡的每一處,深入骨髓。<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