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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門開啟緩慢,在門縫越發地啟開的時候,門上日積月累的沙土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李瑤之揮去眼前的塵埃,踏入了這石門後面。
看著那塊落地的金牌,他彎下身重新撿起來。
寇天官也跟隨而入,看著這裡面又驚又奇,「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了,外面空蕩蕩,這裡面……」他話還沒說完,當即一聲尖叫聲大喊了出來,「那是什麼東西?」
李瑤之聞言追趕了過去,看到前面場景的時候也不禁止住了腳步,臉色慘白,就連呼吸都屏住了的感覺。
眼前,一排排休眠倉就像是棺材,驟然耳出現在眼前。
在那些透明的或者被掀開了的休眠倉里,皆都躺著一具具屍體。可要說是屍體也不大確切,因為這些「棺材」裡面躺著的,大多表皮破損,露出了裡面的金屬骨骼。
那不是屬於人類的骨骼。
那些鋼鐵鑄造出來的東西,模仿人類卻到了極致,致使得尋常人只要望上一眼就忍不住寒透脊背。
而這些東西深埋在這地下龍脈里,又經過了地殼運動,此刻已經橫七豎八了。
兩個少年不說風光霽月,卻也朝發蓬勃,幾時曾見過這讓人汗毛直豎的東西了。兩人不約而同地禁住了腳步,臉色同樣難看。
「龍脈里,怎麼儘是這些東西?」寇天官看向李瑤之,期希從他這正主這裡得到一個答案。
可李瑤之如何能給他答案,他此心裡亂如飛絮,也是同樣震撼與驚疑,「看樣子,這些應當都不是人。」
「少主要不咱們走吧,出去尋找離開這個地方的路。」寇天官提議,「這裡看著實在瘮得慌,怕是惹出其他禍端來。」
李瑤之沒有開口,神情仍舊專注在眼前這些休眠倉里的械人身上。
「這就是我守在這裡的意義嗎?」李瑤之喃喃地自問,「被人遺棄在這個地方,孤獨地生長,永無盡頭的等待,就單單是這樣的一個地方嗎?」
旁人或許不懂,但李瑤之從來都知道,他為什麼必須留守在這裡,因為他是李氏長子。天潢貴胄,但生下來就是宿命所歸,留守在這個寸草不生的地方,守著一個虛無縹緲的龍脈。
李瑤之說完這話,像是觸到了某根神經,忽然朝著這裡面一路狂奔進去。他便是想要看看,自己天生被遺棄在這個苦寒之地,究竟是為了什麼。
一路往著裡頭奔跑進去,越往裡去越是清寂寬廣,也不再像外面那樣凌亂。再往裡面是實驗室,實驗室里擺放著模擬人類骨骼的各種小零件,但更多的……還是機器。
在他闖進這裡的時候,這裡有許多器材埋在黃沙里,還有一半裸露在外。李瑤之跑進來的時候被絆倒,周圍雷射射線像是被激活了似的,雷射射線的光芒張開了一張透明螢光屏,將他籠罩。
而前方,是偌大的計算台。
然而,這些在李瑤之眼裡全然是陌生的,他只死死的盯著那上面流光溢彩之處,一切的光轉源頭都來自於那計算台上的一方展開的格子排鍵。
當李瑤之伸出手的時候,那一排格子像是被驟然驚散,散落四處之後又自動凝聚成一團四方的金屬鐵塊,懸浮在螢光屏幕之上,也不落下。
這周圍,到處都是聞所未聞的東西。
李瑤之更往裡面走,仿佛從山洞穿越到地底心似的,他一步去往前走,最後卻是停住了腳步,目光呆呆地看著前方。
「天官,你看!」李瑤之的語氣忽然平靜了下來。
寇天官也一併追著跑進去,還沒跑到李瑤之身邊的時候,目光掃到前方的時候,也是禁不住愣了下去,如似霜結凝凍,久久無法回神,驚愕不能言語,只能看向李瑤之,「這是……」
李瑤之舉步上前。
那是被黃沙所埋覆的一處土台,經年累月的緣故,土台已經堆得四方夯實。而就在這土台上方,一個閉著眼的女子歪斜著立在土台上。
上半身薄沙覆蓋著,臉上衣發間皆都被黃沙掩埋住,只依稀能看得清楚輪廓的弧度,甚至連那面上被輕沙覆蓋的睫毛都清晰可見。
而她的下半身則簡單多了,就像是被澆築固定的在那沙土台上似的,看不清全貌,全埋在土台里。
乍一眼望去,就像是一尊雕塑,沉睡的雕塑,在這裡長達百年、千年、萬年……孤獨而絕望的沉睡著。
李瑤之的魂魄就像被這尊雕塑所吸附去了一樣,目里餘光再容不下其他,只能一步步地朝著那土台上方走去,朝著那個被澆築塵封在土台里的女子而去。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觸摸,指腹落在這個女子的容顏上時,隔著一層薄沙的觸覺仍舊難以阻去她肌膚的彈性與細緻。
這是……人?
緊隨著這個想法而生的是李瑤之的心一緊,他張掌當拂,輕輕地為這個女子將面上的黃沙拂去。遠山眉黛,皎皎花容嵌朱唇,隨著李瑤之指尖一寸寸拂開,撣去塵埃,漸漸露出她的全貌。
這是一張怎樣的容顏,讓李瑤之竟為之錯愕低首,沉吟良久,之後才情不自禁地開口嘆道:「天工造物,竟然這般完美無缺!」
說著的時候,心裡某種呼之欲出的激動,讓他不顧一切地將下面困住女子的土台不斷的刨開。
「我要帶你離開不荒山。」李瑤之說。
雙手難行,他就藉助旁邊一些廢棄鋼鐵,開始挖開那半身土台。<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