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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他兩相為難的時候,下面閣樓腳下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只見是個小老頭的身影,蒼髯皓首,正是他們村子裡的夫子。
對了,夫子應當也是械人!
霍青魚一咬牙,決定賭一把。他從屋頂跳下去,正好落在了夫子跟前。
夫子像是在這裡休息,也沒想到霍青魚會從天而降,還懷抱著玄機。
「霍青魚?」夫子驚呼出聲來。
霍青魚沒時間猶豫了,他抱著玄機蹲下身去,拉著夫子的手,問:「夫子,生死攸關,我還能不能信得過你?」
夫子愣了一下,老眼看著霍青魚的時候,依舊是小時候那種格外正氣的浩然之色,「你將夫子看成什麼人了,我從小看著你長大,哪裡有信不過的道理。」
夫子如此一說,霍青魚心裡一軟,然後點點頭,他將玄機放在夫子跟前,道:「那我暫將她留在這裡,萬勿有閃失。」
夫子愣愣的看著玄機,而後點了點頭。
霍青魚看向街道的另一邊,卻已經丟失了那女孩的身影,茫茫前路也不知往何處尋去,於是他又轉頭問夫子,「夫子,你可知道那個雙腿裝滾輪的女孩在哪裡?」
夫子朝長街那頭看了一眼,「你說小小啊,你往前面鋼管房去,有一處冒著蒸汽的鋼爐,旁邊就是她家。」
原來,那女孩名喚小小!
「知道了。」
霍青魚正想追回去的時候,心中又一猶疑,他轉過頭去看著從小到大教自己做人的夫子。夫子迂腐剛直,從不言謊。雖說他想來頑劣,愛惹夫子生氣,可內心委實是敬重的。
可現在,在霍青魚面前的,還是以往那個熟悉的夫子嗎?
霍青魚深吸了一口氣,帶著忐忑:「夫子一言,當九鼎!」
這下,夫子眼中有惱怒之意,「小兔崽子,君子重諾不輕許。你這是什麼意思,信不過老夫?」
見夫子勃然,霍青魚反倒是心喜,趁著夫子怒火燃起時他彎身匆匆一揖,「是學生差了,回頭向夫子賠罪。」說罷,匆匆的朝著夫子說的方向追出去。
霍青魚匆匆離去,夫子還在那裡罵罵咧咧的,但看到沉睡中的玄機時,到底還是沉默了下去。
其實,霍青魚根本不用詢問小小住在哪裡,她雙腳的滾輪因為快速滑動產生的熱度,熱度划過路面以及牆面,都留下了一道淺白色的轍痕。
這典型的做賊留了蹤跡,等人上門抓呢!
霍青魚也不敢怠慢,一路順著那轍痕,從亭台樓閣飛檐斗拱的建築,一路追到了那片鋼鐵外露,管道排著廢水的工業區,他感覺自己闖入了渾然不同的兩個世界裡。
工業時代,對霍青魚來說前所未見。
這裡的一景一物都帶著鮮明的個性,仿佛鏽滿世界,卻又處處錚錚,房屋也好,樓梯也罷,這些層疊起來的建築像是一個大鐵籠,霍青魚投入其中的時候,就被頂上這些高高懸起的鐵網暗影給籠罩住。
他踩過路面積窪的小水坑,濺起了污糟的水痕,追到這裡已經沒有了轍痕了。可是,順著眼前直望去的前方,卻一眼能夠看到夫子口中說的那個冒著蒸汽的鋼爐。
鋼爐里炭火燃燒著,像是從不停歇的樣子,冒起的熱氣給了這片地方生機。
房屋與房屋之間橫架過的鋼架沒有章法,霍青魚攀爬過去的時候,繞過那座燃燒的鋼爐,正好看到了那個叫做小小的女孩,正拿著玄機那塊晶片,舉過頭頂在端詳著。
霍青魚聽到她說:「我看她的晶片,和我們的也沒多大區別啊,大叔是不是搞錯了?不管了,趁著大叔 外出巡邏,我看看她的數據到底是什麼。」
就是這塊,霍青魚從小戴在身上的,從前並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只知道母親耳提面命千萬不能丟,卻從沒想過最後會用來喚醒玄機。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霍青魚幾乎都已經忘記了要追回這塊晶片的心思了,從某種角度來看,他將這塊晶片視為玄機的生命。
可霍青魚不禁也遲疑了起來,「她速度這麼快,貿然去搶回來,只怕又要跟丟了。」
該怎麼辦才好呢?
屋子裡頭,小小已經拿著那塊晶片偷偷轉入裡頭黑暗的屋子裡了,霍青魚藏在外面探不進身去,只能依稀從門口那裡看到有瑩綠色的光從裡頭輝映出來。
霍青魚看了看天色,再過不久就要黎明了,拖延對他沒有好處。
如此想著,霍青魚利落攀過前面的鋼架,偷偷繞進那屋子裡,朝小小進去的房間溜進去。
房間裡沒有點燈,只有一台比桌子還要大的機器,上滿密布著霍青魚看不懂的符文,符文中間有像金屬一樣凹陷進去的地方,裡面銅絲連貫著,在這個凹槽後面,則是豎立著一面虛擬屏幕。
瑩綠色的光影就是從這面投屏里折射出來的。
在玄機所在的科技時代,這裡的這些投影是再簡單不過的東西,甚至都已經屬於淘汰品了,後期進入元宇宙時代,這些機器投屏早就過時了。
可霍青魚卻是從未見過如此魔幻的東西,一時之間,他也怔在當處,就這麼直直的站在小小的身後面,他不開聲,小小也沒發覺。
很顯然,小小並不怎麼會操弄這台機器。她將玄機的晶片嵌入凹槽裡面胡亂瞎按著,一邊按一邊嘟喃,「我記得雄獅大叔先這樣,再這樣……不對,是這樣,再這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