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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鐵鏽的味道和血腥的味道混雜,仍舊讓霍青魚有種想吐的感覺,即便……這種感覺其實來自心底。
前方戰場,御林軍正在清掃這裡留下的痕跡。
雲仆就站在這皇城前面,身後的巍峨,誰都別想越過一步,他就像是這裡的戍守之人。
一切成竹在胸,雲仆心情大好,不禁多說了些。
「正好,趁著這天大霧,將一切都埋葬在霧氣里。等到明天朝陽一升起,所有的事情就都掩埋了。哪怕,這期間需要付出許多的代價,死傷許多的百姓,也是值得的。皇權鞏固,向來都是鐵衣鮮血,白骨皇庭。」
霍青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重新站了起來,直直地看著眼前的老者。
「我要見李瑤之!」
「陛下不見你。」雲仆神情一肅,「你如果真有本事,就信守諾言將宣姬拿下,烽煙自然不會再起,自然不會再有人為此而亡。不然,今天這樣的戰事還會源源不絕,這次只不過是李慶之的一次試探。」
雲仆說著一頓,看著眼前這個根本不懂得江山帷幄的人,又教了他一句:「天下螻蟻,從來都只只掌握在王者的手上。」
「殺人也好,救人也罷!要想真正的決斷生死,就別讓自己這麼渺小無力。陛下當年,就比你先悟到這一點。」
**作者寄語:**
第二百章 首戰告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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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吹著濃霧,逐漸侵染到這片山坡和密林來,周圍從震盪忽然就陷入了如死一樣的寂靜。
密林中。
懸掛在銀絲線上的血珠兒,偶爾還會有一兩滴從那上面滴落了下來,零落入土,只剩下一片晦暗的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這片死寂的山林外,出山口的地方處,一堆泥土忽然從地上揚了起來。一架殘破不堪,幾乎報廢了的械人忽然站了起來。
那原本凹陷進去了一半的頭顱,此刻又多添了一道從眉心到下頜的裂縫,破上加破了。
這具殘破的械人枯澀地左右挪著自己的頭,努力讓自己的動作順滑一些。然後,那械人低著頭,也不知道此刻應該是什麼樣的表情,只知道它在找東西。
找了好一會之後,它從地上撿起了一把卷了口的斷劍,握在微微有點外擴的手上。但另外一隻手臂似乎也出現了問題。
不妨礙!
它將斷刃插在手臂的關節縫隙處,用力一掰,「咔」地一聲,手臂挪了過來。
但似乎……更歪了!
殘破械人有點氣餒的樣子,但似乎又拿這種情況沒有辦法,只好佝僂著這副身軀往前走。沒走幾步,身後忽然有什麼動靜讓它停住了腳步。
它用只剩下一邊的空空的眼洞,朝著那邊注視了許久。然後在仿佛要陷入漫長的考慮中,轉身朝著那邊的動靜走了過去。
只見在那邊山坡的土坑裡,一堆白色的絨毛蜷縮成一團,窩在那坑裡瑟瑟發抖。
是只受傷的小白貓!
殘破械人又歪斜著頭看了這白毛畜生許久,張開的下頜暴露了它此刻看到白貓時候的驚訝。然後,它伸出那隻歪斜的手臂,朝著那隻窩在土坑裡的小白貓伸去。
這可憐的小東西,都破成這樣了。
械人將這小白貓朝著自己的懷裡送去,低頭一看,又止不住歪了一下腦袋,陷入了狐疑當中。
好巧耶,它心口的地方正好有一處塌陷進去的地方,正好帶上這隻小東西。於是,它再一次將這隻小白貓窩在自己的懷裡,再次帶著它上路。
殘破的械人仍舊沒有接觸它此刻的狐疑,它也很納悶,為什麼要用「再次」?
不管了。
它直起身來,高大的身軀站在這寬闊的山野處,它一揮手裡的那把斷劍,被這漫山遍野的濃霧所縈繞,綽約之間,映得它的身影纖長而又傲然挺立,剛硬又毅然。
此刻,殘破的械人,腳掌重重地踩在地上,下意識地朝著前方煙滾滾的皇城走去,仿佛那裡是它宿命的歸處。
它應當往那裡去!
一邊走,一邊在這具械人的嘴裡吐出兩個字:「誅邪!」
變了形的鋼鐵腳掌踏上這片皇城的時候,殘破卻強而有力的指骨在走動時一扣,徑直將街道上的石磚給扣出了幾道白色的痕跡。
幾近坍塌的上陽京畿,似乎對這架械人沒有多大的影響,它也並不在意這些外物的變化,唯一不變的是它懷裡凹陷的地方總是窩著那隻小白貓,還有嘴裡不斷念念有詞。
「誅邪……」
一路的濃煙,從燒起的房屋吹過街道,和這久不散開的濃霧混合在一起。當這具沒有皮囊修飾的械人骨架行走在街道上,特別是當它的頭顱骨還凹陷了大半以上的情況。
當街上有還命大的從廢墟里捂著滿身的血跡走出來時,正好和這架凹陷械人面對時,氛圍一下子直將到冰點,人不動,械也不動,就這樣兩兩相望定格在當場,除了身旁還有被風吹過的煙霧。
俄頃,那行人忽然掉頭狂奔,似乎也忘記了自己的身上還有傷,嗷嚎著朝著街道另一邊跑去,邊跑邊喊:「邪,邪啊……」
場面當真比見到了鬼還可怕。
凹陷械人愣了愣,仍舊只有歪頭表示疑惑一個「表情動作」出現,而後它又繼續朝著前方走去,尋找著記憶海洋中,自己錨定的那個點走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