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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正好是寒食,南生在約好的這片竹林等了一整天,卻沒等到意中人前來,反被老爺僱人請來的強盜害死了性命。
臨死前,南生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的心上人。思念深重,便化為了浮靈守在此處。
他的心上人最喜歡穿綠衣,每當寒食節至,一有綠衣姑娘來到這裡,南生的浮靈就會將她們引到這株鳶尾花前,用殘存的念想去靠近她們。
江采霜今天恰好又穿了一件綠裙子,便被浮靈誤當作思念之人給引了過來。
雖說這對有情人的故事令人唏噓,可浮靈到底不該一直停留在這裡。
「你放心,我會替你去看望你的意中人。不要再執念深重了,好好往生去輪迴吧。」
江采霜以手結印,掐了個法訣,拍向那株壓在石板下的鳶尾花。
鳶尾花的花瓣顫了顫,纏繞在上面的浮靈便消失不見了,這株鳶尾花也變成了普通的顏色。
「霜兒妹妹,你在做什麼?」江采青提著一籃子的鳶尾花,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
「沒什麼。」江采霜臉上帶著輕鬆的笑。
浮靈一消散,姐姐臉上的紅斑也會慢慢消失。
如此就再好不過了。
臨走之前,江采霜往山下一瞥,看見一名頭戴幕籬的纖瘦女子從小轎中下來,手中提著一個白紙糊成的包袱。
江采霜覺得她身影有幾分熟悉,本想仔細看看,可那名女子下了轎子就走到了樹下,上半身被遮了個嚴嚴實實。
粉衣婢女從轎子另一邊走出來,臂彎掛著裝滿紙錢的竹籃。小丫頭比她矮半個頭,看上去年歲不大,站在她面前比比劃劃。
幕籬女子同樣用手語回應,兩人一前一後朝著山里走去。
「霜兒,我們先下山吧。」
江采霜的思緒被打斷,只得收回視線,「好。」
江家姐妹倆在外面玩得不亦樂乎,直到天都快黑了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剛回到家,就得知一件天大的好消息——江採薇臉上的紅斑消失不見了。
「真的?太好了,我們快去看看。」
江采青拉著江采霜的手,急忙往後院跑去。
時值寒食,一家人都聚在老夫人居住的後堂,江採薇前來拜見長輩,敬茶的時候剛取掉面紗,便被家裡人眼尖地發現,臉上的紅斑消失不見了。
江採薇自己都不知道紅斑消失,起初還不信,直到堂弟舉著銅鏡過來,看到鏡子裡自己光潔無暇的右臉,這才知道原來不是哄她玩的。
「採薇,你的病什麼時候好的?」
江採薇整個人還處在巨大的震驚中,「我,我也不知道。」
她記得今天早上擦臉的時候,那塊醜陋的紅斑還在,怎麼一個晌午的功夫,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采青,采霜兩位小姐來了。」
「採薇姐姐,剛才吳媽媽說你的病好了,是真的嗎?」
江採薇眼裡噙著淚,說不出話,只是挪開了捂著臉頰的手。
「真的不見了!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太好了!」江采青激動得直拍手。
江採薇拿帕子按了按眼角,這兩年來第一次露出發自內心的笑,「讓大家為我擔心了。」
「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幹什麼。」
江採薇喜極而泣,淚水止不住從眼眶裡流出來,嘴角卻一直掛著弧度。
她跟江采霜對上視線,後者杏眸烏亮,靦腆地對她笑了笑。
江採薇想起,妹妹剛從江南回來的時候,給他們每個人都發了玉符。那個時候她拿到玉符,就覺得臉上的紅斑熱熱的。
今年的寒食節與以往並沒有什麼不同,唯一的不同之處,便是妹妹回來了。
會是霜兒幫她治好的嗎?
恰逢節日,一家人團聚在一起,有說有笑地用晚膳。
今天不能燃燭火,屋裡光線不好,他們便坐在外面的涼亭里用膳。一同賞花飲酒,吟詩誦詞。春風和煦,其樂融融。
江水寒壓低聲音說道:「妹妹,你給我的那張紙,我回去請靜遠兄幫忙,與太舍留存的每個學子的文章字跡做比對,發現跟一個人的字跡是吻合的。他叫馬興凡,前幾年就離開了太舍,還納栗買了個散官。」
江采霜喝了口甜酒漿,忙問:「他現在還住在京城嗎?」
「嗯,住在城東槐街那邊,具體位置還要再打聽打聽。」
「多謝哥哥,這下可幫大忙了。」江采霜放下筷子,當即便忍不住想起身離席。
「你現在就去找人?」江水寒拉住她。
「事不宜遲,我怕耽擱了。」
江水寒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找這個人,但今日畢竟恰逢節慶,而且天也快黑了,他哪放心讓她一個小姑娘家這時候出門。
「寒食節我們太舍放假七日呢,明天哥哥陪你去找人。今天太晚了,外面還不點燈,黑燈瞎火的,你可不能出去。」
「可是,我怕晚一點會出事。」
「人都打聽到了,還能跑了不成?今日難得佳節,與家人一同聚聚,明日再去吧。」
江采霜想了想,之前她守了好幾日都沒出事,今天又是寒食節,估計沒人會摸黑去歪柳巷那邊,樹妖今晚應當不會出動,也不差這一天半天的。
「好吧,那就明天再去。」
可她沒想到是,歪柳巷今日恰好恢復正常營業。<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