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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完話,木頭鳥就停在桌子上不動了。
「這是什麼寶貝?居然還能傳音,真是奇了。」宋允蕭作勢要去拿那隻木頭鳥,可它居然像是活物似的,蹦躂著往前跳了一寸,剛好躲開他的手。
「奇物,真是奇物,稱一句巧奪天工都不為過。」宋允蕭嘖嘖稱奇,看向機關鳥的眼神也變得熱切起來。
燕安謹知道自己這位好友,向來對奇門遁甲之術感興趣,一見到精巧的機關,研究起來能把自己關在屋裡好幾天都不吃飯。
他丟下手中的摺子,語調慵懶地提醒道:「這是一位小道長所做的機關,你可別把東西給拆了。」
「道長?你什麼時候跟道士走在一起了?不怕被當成妖孽收了?」
宋允蕭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重要的事情,「等等,我怎麼聽著,是個女人的聲音?你不會是……」
「哦,」他恍然大悟似的,擠眉弄眼地打趣:「人家都給你傳音了,你倒是回一下。」
燕安謹唇邊揚起笑弧,病弱的面容也變得活色生香,桃花眸中情意深深,拖長了語調慢悠悠開口:「你似乎對我的事很感興趣?」
一看他露出這副勾引人的模樣,宋允蕭頓時後頸一涼。
算了算了,這隻狐狸道行深著呢,自己可不是他的對手。
「咳咳,你不好意思當我面回就直說,我又不會笑你。」
燕安謹轉了話題,「我有件事要托你幫忙。」
「什麼事?」
燕安謹從暗格中取出紙筆,行雲流水地寫下一首詞。不等墨跡干透,便挪開硯台,將紙遞給宋允蕭。
「幫我查一查,這首詞是何人所作。」
「你是要尋才子?」宋允蕭視線掃過燕安謹剛寫的字,字跡是筆走蛇,雄健飄逸,可詞的內容卻平平無奇,他撇了撇嘴,「用的都是爛大街的意象,沒什麼出彩的地方。」
「作詞之人與一樁案子有關,據傳曾是太舍學生,需要儘快找到他。」
「是你正在查的節度使那件案子?」
「另外一樁。」
「你可真夠忙的。行,我幫你打聽打聽。」宋允蕭將紙捲起放進袖中,撩起車簾準備下車,又將視線挪到了機關鳥身上,「如果我幫你打聽出來,你準備怎麼報答我?讓我把這隻木頭鳥拆了,研究一下行不行?」
燕安謹不客氣地抬腳,將他踹下了馬車,那動作利落得,一點都不像是常年臥病之人。
宋允蕭差點滾下去,幸好他功夫尚可,勉強站穩了身子。
氣得他站在街口,對著定北王府遠去的馬車罵罵咧咧。
路人本以為有熱鬧看,都湊了過來,誰知道這人罵的是定北王府。圍觀眾人立馬如鳥獸散,沒有一個敢看好戲了。
敢看燕世子的笑話,除非是嫌自己活太長了。
另一邊,江采霜在府里左等右等,半天都沒等到機關鳥飛回來。
她注入了足夠來回的靈氣,只要謹安按下開關,就能記錄聲音飛回來了。
不會是他沒找到機關吧?
就在江采霜糾結之時,機關鳥終於飛了回來。
機關鳥落在石桌上,咔噠響了兩聲,傳來男子清潤的嗓音,「小生已托人幫忙查問,一有消息便通知道長。」
江采霜這才放下心,露出笑顏。
用過午飯,堂姐江采青來到院子裡,興高采烈地邀請江采霜一同去逛街。
兩人乘坐侯府的馬車出了門。
原本說是去胭脂水粉鋪子,可江采霜撩起馬車窗簾才發現,馬車並不是往主路上行駛的。
「姐姐,我們不是去逛街嗎?」
江采青神神秘秘地湊過來,「逛街什麼時候都能去,我們今天去另一個地方。」
「去哪兒?」
「歪柳巷。」
馬車還未靠近歪柳巷,外面便傳來王班頭的喝止聲:「這裡發生命案,已被官府查封,閒雜人等不得靠近。」
江采青輕哼一聲,語氣驕縱道:「這可是侯府的馬車,你們也敢攔?」
「這……此處乃不祥之地,煩請貴人繞路而行吧。」
「沒有別的路能通,只能走這一條。」
王班頭頓覺頭疼,「那小人派人知會一聲凌大人。」
他派了身邊的小卒過去,在醉香坊內院找到了凌子淇。
「昨日聞花樓來報,又死了一位客人,跟前面三位受害者一樣的死法。唯一的不同之處是,現場並未留下柳枝,不知是何緣故。」為著歪柳巷的幾樁案子,凌子淇好幾天沒合眼,一大早聽見又有人被害,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
他親自去看過現場,死活想不通人是如何被殺的。
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亂轉了半天,最後還是只能去求定北王世子過來幫忙。
燕安謹神態悠然地站在荷花池邊,手裡拿著一盤魚食,漫不經心地餵魚。
池水墨綠,岸邊漂浮著綠藻,池底淤泥翻滾,深不見底。一尾尾胖錦鯉在水中游來游去,尾巴盪開一圈圈水波。
他淡聲問:「死者的身份可確定了?」
「確定了,是本地有名的糧食大戶,姓周,家裡有三房妻妾。平日裡還算老實,沒什麼仇家。」
燕安謹問了一句看似毫不相干的話:「他可曾在太舍讀過書?」
「太舍?」凌子淇愣了一下,隨即搖頭,「不曾,他不過是繼承祖宗家業,大字都不識幾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