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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采霜本欲追問,還是暫時放棄了。
「沒動過就好。」她假意相信,語氣和緩下來,「這些剩下的菜,你用荷葉包回去吃吧。」
從客棧出來,剛走出去一段路,小虎子立馬斬釘截鐵地道:「餘三娘定然有事隱瞞。」
「嗯,等下次把阿寶兒支開,再來問她。」
「您是不是不忍心,讓那個小孩子看到?」說到這裡,小虎子忽然語氣一凜,「有人偷窺我們!」
「哪兒?」江采霜出神地想著餘三娘母子的事,並未注意周圍的情況。
小虎子警惕地環視四周,「方才我感覺,前面街角有人在偷看,可我也不能確定。」
江采霜視線掃過街角的涼棚,下面的確坐著幾個莊稼漢,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其中的某個人在偷看。
「我們先不著急回去,另找個地方歇歇。」
「好。」
江采霜去了上次吃鵝饌的酒樓,坐在靠窗的位置,往涼棚下面看。
涼棚下,一個矮胖的男人頻頻起身,不停往迎松客棧的門口張望。
「看來不是在偷窺我們。」
「要不要把他抓起來盤問?」小虎子問道。
「再等等,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在酒樓二層等到了天黑,迎松客棧走出餘三娘母女倆。
矮胖男人立馬起身,悄悄跟了上去。
他不知道的是,江采霜也帶著一隊人,遠遠地跟在後頭。
暮色仿佛一張灰濛濛的大網,籠罩了大街小巷。
街市上小販紛紛收攤,餘三娘拎著幾個麻繩捆起來的荷葉包,牽著阿寶兒的手走在回家路上。
她晃了晃手裡提著的荷葉包,「待會兒回去,娘給阿寶兒熱熱這些好菜,阿寶兒想不想吃?」
阿寶兒聞到香氣,一小行口水從嘴角流了下來。
「阿寶兒都饞得流口水了,那我們走快點,趕緊回家。」餘三娘心情難得像今日這般輕鬆,她已經許久沒這麼舒心地笑過了。
只是母女倆剛走進一條無人的小路,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大喝:「你要帶著我女兒去哪兒?」
餘三娘脊背僵直,嘴角剛浮起的笑意隱了下去。
她抱住阿寶兒驚懼回頭,看到熟悉的那人,臉色立馬變得煞白,黑黢黢的瞳仁在眼眶裡顫動,腳步匆匆地往前跑。
「賤人,還敢跑?」矮胖男人拔腿沖了上來。
餘三娘抱著孩子,手裡還提著飯菜,跑不快,眼看著就要被追上,身後丟來一塊大石頭,尖角正好重重砸在餘三娘脊背上。
餘三娘被砸得塌下去,難以忍受地痛叫一聲,卻害怕砸到阿寶兒,硬挺著沒有倒下去。
她痛苦地抽著氣,「啊啊」地叫著。阿寶兒害怕地縮在她懷裡,抖個不停。
男人喘著氣追上來,抬腿朝她踹去,「賤人,你是不是收了人家的銀子,要把這個賠錢貨賣給那兩個人?」
男人吃得飽,力氣壯,連頓飽飯都沒吃過的餘三娘哪裡是他的對手?
他蒲扇大的巴掌朝她臉上扇去,「還敢跑?我就知道你這個賤貨一天天沒好心思。我剛把你休了,你就開始找下家了是不是?」
男人虐打著餘三娘,還試圖拽她懷裡的阿寶兒,「趕緊把這個小賠錢貨送回來,我都收了人家的聘禮了,明天就把她送出去!」
餘三娘頭髮散亂,嘴角流下兩行血跡。
她不敢還手,可當男人的手伸向阿寶兒時,一向逆來順受的她,不知哪來的勇氣,竟一口咬上男人的手。
「啊!臭娘們!還敢咬我,看老子不打死你!」男人仿佛被惹怒的瘋狗,跳了腳,喋喋不休地謾罵,手上撕扯餘三娘的頭髮,生生拽下來一綹帶血的髮絲。
阿寶兒嚇得呆在原地,仿佛失了魂一般,只是安靜地流著眼淚。
餘三娘這下徹底被激出了血性,把阿寶兒放在一邊,撲上去跟男人廝打起來,完全是不要命的架勢。
「你還想賣阿寶兒,你還想賣阿寶兒,你是不是她親爹,你還是不是人!我讓你打阿寶兒,我讓你欺負我們……」餘三娘往前一撲,借著那股勢頭,還是把男人撞倒。
她壓在他身上,雙手開弓,「啪啪」打他的胖臉,還發了狠地咬他的耳朵。
阿寶兒原先呆愣愣地站在牆根下,忽然,眼裡現出一抹亮光,眼神冷寂地看向地上的男人,染上凶意。
她的臉頰微微後折,鼻唇凸出,一步步朝正在廝打的二人走去。
就在這時,後面跟蹤的江采霜發覺捉妖星盤開始發燙,劇烈顫動。
「有妖氣!」
她連忙率人追了上去。
剛才餘三娘和那矮胖男人突然加快腳步,這附近又全是七拐八繞的小路,他們稍不注意就跟丟了,正在巷子間摸索尋找。
這會兒循著妖氣的方向,江采霜三兩步蹬上牆頭,翻過兩面牆,遠遠看到餘三娘和那個男人廝打在一起。
阿寶兒背對著她,一步步朝著兩人走去。
江采霜看不到阿寶兒的正臉,一抬眼就瞧見餘三娘反被男人制住,男人正要拿起旁邊的石頭,往餘三娘頭上砸——
這一石頭下去,餘三娘腦袋上肯定要豁個大口子,不死也要受重傷。
江采霜急聲喝道:「住手!」
趁著男人聽見聲音停住的一瞬間,江采霜已經將手中的桃木劍送了出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