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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越拎著那人的身子,隔著門扇,低聲向屋中稟報,「已經處理乾淨了。」
第二日用早膳的時候,燕安謹在桌上講起此事。
江采霜剛咬下一口熱氣騰騰的羊肉饅頭,還來不及咽下,便被驚得瞪大了眼睛,「昨夜居然有人偷襲?可這裡不是官府的驛站麼,怎麼還會發生這種事?」
「天下不太平,哪裡都不安全。」
江采霜懊惱地抿了抿唇角,「昨夜我睡得太死了。出門在外,應該多些防備的。」
要是她自己一個人住驛站,保不齊還真中了招。
「若是將來哪日,道長獨自在外留宿,睡前可別忘了檢查門窗。一旦門後有刀撬的痕跡,或是門扇上開了小洞,須得多加留意。」
這些流竄的強盜,時常三五個躲在往來的客棧驛站中,盯准上房,一入夜便動手。
次數多了,門窗上自然會留下痕跡。
江采霜受教地點點頭,「嗯,我都記下了。」
之後的一路上,每到一個地方,燕安謹都會在閒聊間,信手拈來地向江采霜介紹當地的風土人情。
他似乎到過很多地方,對各地的民俗民情極為了解,三言兩語便能說得既透徹又有趣。
江采霜與他同騎一匹馬,這一路倒是長了不少見識,開闊視野。
適逢白露,玄鳥歸,雁南飛。
更巧的是,這一年的白露和中秋正好趕到了同一天。
天剛擦黑的時候,一行人牽著馬,來到一處鄰水的江南小鎮。
四下皆是白牆青瓦的院落,錯落有致地緊挨在一起。一條窄河橫穿小鎮,一邊的建築臨水而建,另一邊留出可供車馬行走的石板路。河上飄著幾隻烏篷船,船頭船尾都掛著燈,傳來琵琶絲竹聲陣陣。
今日既是白露,又是中秋,街上熱熱鬧鬧,家家戶戶燈籠高掛。金桂飄香,圓月高懸,槳聲映著燈影,岸邊攤販高聲叫賣著秋茶,白露酒,龍眼,還有甜酥小餅。
江采霜最喜歡喝白露茶,既沒有春茶的苦,又沒有夏茶的澀,甘甜潤口,最是清冽好喝。
她走過鋪滿了枯葉的石橋,來到攤位前,要了兩個茶餅。
燕安謹替她付銀子,遞錢過去的時候,他淡聲問:「敢問這附近有沒有酒樓客棧?」
攤主是個看起來很兇悍的疤臉漢子,接過錢,粗聲粗氣道:「沒有。這裡住的都是本地人。」
「那我們晚上住哪兒?」江采霜看向燕安謹。
燕安謹沉吟,「只能找一戶人家借宿了。」
話音剛落,那疤臉漢子竟熱心地向他們介紹:「順著這條路一直走,能看到一棵並根生的大槐樹,旁邊那家有個院落,能住下你們這麼些人。換了旁人家,四五戶都湊不出這麼多空房。」
「多謝了。」
一行人逛著街市,沿著江邊往西走去,沒走多遠,果然看到一棵老槐樹,跟那個疤臉攤主說的一樣。槐樹跟院牆融為一體,樹幹牆裡一半,牆外一半。
槐花飄香,樹下掩映著一道小小的紅木門。
林越邁上石階,握住門環上前叫門。
不多時,門被人從裡面拉開,走出一個身形枯瘦的青年。
青年把著門,面帶疑惑地看向他們,「你們是什麼人?」
林越掏出一塊碎銀,笑呵呵地回話:「我們是過路的商人,聽說鎮上沒有客棧酒樓,不知能否行個方便,讓我們在貴地借宿一宿?」
青年看了看他手裡的銀子,遲疑問道:「你們幾個人?」
「一共十人,只需兩三間客房,一間通鋪即可。」
青年往林越身後掃了一眼,估計了一下大概人數,讓開位置,請他們進去。「可以,你們進來吧。」
正門矮小,馬兒進不去。
「院子可站不下這麼多馬。」青年指著胡同的方向,給他們引路,「胡同後面有個廢棄的馬廄,頂棚塌了一半,還有一半能用。你們晚上可以把馬拴在那兒,不過最好派一兩個人守著。」
江采霜和燕安謹自正門進入,這方一進院落不大,但勝在清淨。
「閣下如何稱呼?」燕安謹閒聊般提起。
青年撓了撓頭,靦腆回話:「我叫羅方。」
羅方帶他們來到堂屋,桌上還擺著幾碟清淡飯菜,和一盤甜酥小餅。
「堂屋左右各有一間房,左邊我自己住著,右邊你們隨意安排。」
「院子裡還有兩間空房,要是你們住不下,我待會兒把柴房收拾收拾,也能住人。」
聽他話里的意思,像是這間宅院只有他自己一個人住。
可是江采霜的視線從桌上掃過,一下就注意到,桌子上擺著兩隻酒盞。她奇怪地問道:「你家裡還有其他人?」
第51章 第 51 章
◎住著好幾位小神仙呢◎
「沒有啊, 就我自己。」羅方先是一愣,見她盯著桌上的兩隻酒盞,他臉上笑意漸漸隱去, 「那是……那是給先人的。」
江采霜頓覺說錯話了, 緊張起來, 磕磕絆絆地道歉,「抱歉,我……」
「沒事, 」羅方釋懷地搖了搖頭, 「幾位先跟我看看房間吧,要是有什麼需要, 儘管跟我說。」
堂屋和右邊房間只隔著一道門帘, 裡面簡單地擺放了一些家什,收拾得很乾淨,沒什麼灰。
之後是院子裡的廂房, 同樣乾淨整潔。有一間廂房的床鋪很寬, 能並肩睡四五個人。<hr>